众目之下,虽不知他打什么主意,可温浓没有顾盼东西,乖顺把手递上。
只见陆涟青从桌面一侧的蒸冰中挑出一块,轻巧放在她的手上:“拿着吧。”
“……”
炎炎夏季宫中处处端置的降暑蒸冰,捏在手里有种沁心的冰凉。温浓神情呆怔,好一会才想起跪礼:“谢、多谢殿下打赏。”
陆涟青淡淡颌首:“去吧。”
等到二人退出屋外,陆涟青端盏细品,鲁太后方重拾话题,仿佛中途的小插曲从来没有发生过:“你肺经伤损,不宜大进大补。这茶有润肺理气之功效,对你的身子多有益处。”
陆涟青呷茶:“不错,好茶。”
太后莞尔,弯眉垂眸,盯着杯周精细的图纹,轻轻摩挲:“丰山位于大晋以南,潘河一过有茶田万亩。土沃人丰,当地百姓以种茶栽橘谋生,茶商年年走销发家致富,这是我朝人尽皆知的事情。”
“那日陛下兴致所起便与丰山司督多说几句,竟对此事浑无所知。”太后苦笑:“好在魏梅及时替他兜着,否则真要殆笑四方,便是当着臣子的面丢尽先祖的脸皮了。”
陆涟青不紧不慢吹着热雾:“那看来魏梅是立了件功事。”
“魏梅毕竟只是下人……不比你,你是皇叔,还是辅政大臣。”太后一顿,幽幽抬眸,却是转向了门扉之外:“上月你说离宫归府,真是身子不适,而不是为了那个丫头?”
陆涟青的茶不吹了,任由袅袅雾气飘荡在眼前:“怎么,你这是在质问本王?”
“你都把那丫头放进宫里来了,还不让哀家过问一句吗?”太后牵起笑,笑意轻浅到几乎察觉不来,眼中微光闪烁不定:“你要谁不好,可她那模样、那张脸……”
陆涟青容色一淡,太后遂噤了声。
他将茶盏搁下:“那日忠国公之子郭常溪闹市拦车,为他心爱的胞妹鸣诉不平。本王以为满朝文武、宫中太后应该已有耳闻。”
“郭家小子无状,事后已受严惩。那日忠国公府老太夫人托请宣平侯夫人齐氏携郭家小姐进宫,便是有心要为当日之过披荆请罪。”太后神情无奈:“你何苦非要找个这样的人来膈应他们,膈应你自己?”
“你因何会觉得本王这么做是想膈应谁?”陆涟青慢悠悠地挑出一枚蒸冰捏在手心把玩,“郭家小姐入宫那日,你串掇纪贤把本王引往九猁石山,本王还当你又欲使什么把戏,结果当时被放进来的人却是阿浓。如果你真觉得她是用来膈应本王的……那倒说说,这么做的你又想膈应谁?”
太后看了眼垂首静立仿佛一道墙的纪贤,又看向陆涟青:“你别怪纪贤,是哀家央求,纪贤不敢忤逆……”
“——太后有令,纪贤不敢不从。”陆涟青扬声,迫使太后咽下求情的后半句话,“借口本王都替他想好了,不劳太后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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