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舒月眼睛有些红了,是想起云澹。也不知他此刻在做什么,难过不难过。那孩子打小就痛而不言痛,有什么事都藏在心底,哪怕心被凿出个窟窿,也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手拍了拍荀肆的头,与她连碰了三杯。这个女儿算是认下了。
这一餐酒,大家东一句西一句,说的都是家常话。荀肆到了陇原,便再没什么能拘着她,喝到兴起之处把脚支在木椅上,一派自在。直喝到二更天,才算散了。起身抱拳,温泉算泡不得了,起身晃晃悠悠回屋。荀府不大,一座小小的将军府,荀肆穿过熟悉的回廊走到未出嫁前的卧房,推开门,看到一切如从前一样。晃到自己床边,一头栽上去,就着酒意睡了。一夜无梦。第二日睁眼,听到大雪压倒枝头,喜鹊叽叽喳喳,木铲子铲雪吱吱呀呀,阿娘娇嗔埋怨阿大:“水加多了!”
荀肆睁着眼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到家了。一骨碌爬起来,推开窗,笑着喊道:“要吃面鱼鱼!”
“就你知道挑!”荀良从小厨探出头来训斥她:“还不起?”眉毛一立,好不威严。
荀肆咯咯笑出声,返回床边换了一身衣裳,跑到小厨,见到锅内煮着的面鱼鱼便抱住荀夫人晃:“阿娘最好。阿大总凶人。”
一家人,其乐融融。
舒月在屋内听到他们的笑语声,系包袱的手顿了顿,问景柯:“就这样了?”她说的是荀肆与云澹,不知为何,总觉得不该如此。
“不然?你也看到了,她打昨晚进门起,那眉眼的笑意没停过。真心爱陇原,强扭的瓜不甜。星儿也该懂这个理儿。”
“我没说要强扭,我只是觉得我的星儿没差到如此,两个人朝夕相处,哪怕生不出爱意来,好歹是做了一回夫妻的。”舒月心疼云澹,这会儿只有景柯在,终于落了泪:“星儿对她是动了心的,我看着呢。”
景柯上前为她拭泪:“大清早的哭什么?咱们今儿就快马加鞭往回走,赶回去陪他。”
“好。”
舒月将泪擦净,这才与景柯出了门,几人坐在桌前,一人一碗面鱼鱼。舒月和景柯的碗中各多了六个饺子,按荀夫人的话说:“出门吃饺子,顺遂交好运。”
舒月知她好意,便吃的一干二净,这才命人将行礼装在马车上,起身向外走:“不耽搁了。在陇原住了这些日子,多有叨扰。咱们他日再会。”
荀肆跟在他们身后,送他们上了马车,看那马车走了几步又停下。舒月又跳了下来到她身前,拉住她手捏了捏:“想来这往后再见就难了,你好好的。和离了便又是一个人,要多自在有多自在,若是他日遇到可心人,别因为身份拘着,想嫁便嫁,左右而今大义了开化了。也不必担忧你再嫁他会介怀,干娘将话放在这,打今日起你是你,他是他,他决不许管束你分毫。”
荀肆没想到舒月会这样说,这会儿觉得去了京城一遭,所遇幸事之一便是认识了舒月,遂答道:“待仗打完了,再把您接到陇原,带您看看新的江山。”
“好。荀将军。”舒月捏捏她脸:“西北风沙大,好好护着你这张可人儿的小肉脸儿。”言毕兀自笑出声:“等你得胜的消息。”倾身上前抱着荀肆,手拍在她肩膀上:“走啦。”
“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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