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长办公室,太阳照在身上,程郁理僵冷的身体这才恢复了一点知觉,她蜷了蜷发麻的指尖,感受着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心里像是被吹起了一层又一层波浪的海,跌宕起伏。
一瞬间,她鼻子有点发酸。
她有些唾弃自己刚刚突然间底气不足的样子。
太没出息了。
她知道自己要强,可是那种突然的脆弱她自己根本无法控制,她孑然一身、独来独往惯了,每当遇到自己不能完美解决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选择责备自己。
就好像方显羞辱她,她竟然会觉得自己太淫荡了,于是拒绝所有人对她表白,妈妈被诱导割腕自杀,她觉得是她太坏了,她不会爱人,自私自利,就连她差点崩溃跳楼,她也只是觉得,她这种人,死都不配。
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她知道那都是不对的想法,可她很难控制,她已经病入膏肓,差劲得无可救药。
可其实,广播响起的那一刻,她心里其实是复杂,庆幸、感激,厌弃……她自己都无法一一分辨。
原来,也有人会帮她啊。
那个人是谁呢……
她心里其实隐约是有答案的,只要向系统求证,就可以证实,可她并没有。
她只是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路上,香樟林浓荫依旧茂密,像是绿色的屏障。
一滴泪突然毫无征兆地落在手臂,她错愕地抚摸着自己的脸,看着指尖的晶莹,突然怔在了原地。
仁慈的太阳穿透枝叶,温柔地落在她手臂上,这久违的热,如同一场恩赐,恩赐她驱散裹挟自己许久的寒意。
她自言自语地喃喃,“奇怪,我为什么会哭啊?”
一瞬间,头晕目眩,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她四肢不受控制地发软,身体摇摇欲坠,手腕忽然被牢牢抓住,她艰难保持平衡。
她回头,少年低头望着她,眼里好像有什么情绪满得要溢出来,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拨动她的睫毛,那么小心翼翼,好像怕把她弄碎了一般。
他唇瓣动了动,“理理。”却根本没发出半点声音,好像怕惊扰了什么,一瞬间吞回腹中,反复煎熬,又痛又爽。
他一向付出了就要得到回报,唯有她,他不奢求任何回报,他希望她永远阳光,不希望她对他的喜欢掺杂着一丝的愧疚——愧疚是负面的情绪,意味着背负。
哪怕,他渴望着她的喜欢,已经深入骨髓。
她却听懂了,他在叫自己的名字,她的心脏居然莫名生疼,她问他,“哥哥,是你帮我的,对吧?”
他没说话,盯着她的眼睛,却好像做错了什么,唇瓣下意识抿了抿。
她了然,静静地与他对视,她睫毛还是湿的,可脸上却挂着笑意,一种很难描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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