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邈的手又缩紧了一些,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忍不住……再也忍不住了——他的脑袋里轰轰地响着,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想就这样一把将他推下去。推下去,看他像棵无助的蒲公英飘落在大风里,最后摔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
这是他欠姐姐的,这是他欠他们王家的。
“王邈——”一个清明的声音,忽然响在他混沌的脑中。
宋爱儿在他背后几近哀求地开口,她的嗓音在发颤,紧握的手骨节分明。
“王邈,我们回家。”
脖子上的力量在一点点地收去,终于消失于无形。“砰”一声,蒋与榕顺势坐下,整个背部被玻璃割得一片狼藉,鲜血一滴一滴地顺着落地窗流下,像是外头刚刚下了一场血雨,雨水打落在了玻璃上。
劫后余生,喘了一口气的不只是他。宋爱儿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险些瘫软在地上。
发觉她在害怕的王邈缓缓地转过头,雪夜的天空没有星光,只有一线暗淡的光线从不知哪里拧开的一盏小灯上射出,照在他戾气毕露的侧脸上。他的眼睛赤红,嘴角是肿的,一张脸五颜六色,全是摔打过后的痕迹。
这么望着她的时候,站在一线幽暗中的他,眼神里却有一点孩子似的茫然。半晌,王邈抬手擦去唇角血迹,狼狈地问出一句话:“怎么找到这里的?”他抬脚想迈向她,却是顺势跌到了地上。
宋爱儿慌忙地爬向他,在包里找着纸巾。他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手背上忽然啪嗒一声,有些凉。难得见她哭一次,还是这种场合。
王邈抬起手,想帮她擦掉眼泪,忘记了自己受伤的手上全是血,把对方一张干净的脸,也弄得血糊糊的。“不要哭。”
没等宋爱儿回神,王邈掉过头,冷冷看着颓然坐在不远处喘气的蒋与榕。黑暗里,王邈的眼睛亮得惊人。他用那种她从未听到过的语气开口,居高临下,仿佛随时可以将对方逼到走投无路,轻松得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蒋与榕,有些烂账我真不愿和你算,怕提了脏我的嘴。何况从前我还喊你一声姐夫。”
蒋与榕沉默着,没有和他正面交锋。
王邈于是冷笑一声,“你扪心自问,巴结上王家给你带来多少好处,我姐那个傻子又给你铺过多少路?”
“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想到北京的会所里给有钱人当保安,因为没门路被人像踹一条狗似的赶出来。你的那个痨病鬼妹妹,受了我姐的细心照顾,还不忘在你们俩之间挑拨离间,把一片好心当作驴肝肺。你没学历,是谁给你弄的成教班,又用关系帮你转的院。你要什么,我姐就给什么。你都不用开口,她就巴巴地给你做好了。躺别的女人怀里睡觉时,你摸心口想过吗,这辈子装模作样的资本,是谁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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