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起早贪黑,活又脏又累,陆遐咬牙干了半年,把钱还上后就再也不想去了。
他倒不是吃不了苦,相反他为了钱可以拼命。
只是空闲的时间太少,没精力写稿。
陆遐从大学就开始写,一连写了四年,小说剧本都写过,也就零星那么几篇能被杂志社看中赚点稿费,大部分都是无人赏识。
可他没办法不去写。
迸发的灵感和敏锐的感知让他无法放下手中的笔,生活越是对他多加磨难,他越是对创作满怀激情。
都说天才和疯子只是一线之隔,像他这样半疯不疯的,实属少见。
但他凭着一腔热爱却硬是熬不出头。别说把剧本拍成电影了,他甚至连剧组的门都摸不着。
陆遐在坚信自己是个天才的同时,不免对命运的不公感到愤恨——小时候被穷鬼爹妈嫌弃,长大了是个人都能瞧不起他。生来低人一等的自卑感让他的心理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扭曲。
他缺乏善心和同情心,仇恨嫉妒那些不用努力就活得比他好的人。
所以他的文字是讥讽的、激愤的。而在这个弘扬真善美的社会,没人想看他那些自认满是哲理的黑暗故事。
陆遐沉默地吸完烟,撕下那张招聘饭店服务员的广告,随手塞进兜里,慢慢悠悠地往家走。
回去路上他在想,那个叫傅致扬的混蛋估计已经被他爹带走了。
脸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陆遐没好气地暗骂一句。
“……妈的,果然是扮猪吃虎,打人还挺疼。”
他走进楼道,正思索着家里还有没有能吃的东西,余光瞥见前面延伸出一大块阴影,陆遐疑惑地抬头,接着瞪大了眼愣在原地。
“我去……真够邋遢的,这都些什么东西。”
傅致扬抱着一摞箱子,上半身后倾,努力偏过头留意脚下,嘴里还自言自语地抱怨着。
他本想把箱子直接往地上一扔,但到底还没那么混蛋,小心翼翼地摞在墙根。
他松了口气,拍拍手站起来,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陆遐,咧嘴笑了:“你回来了?”
神情之自然,笑容之亲切,仿佛半个小时前跟陆遐打得你死我活的人不是他。
陆遐深吸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指捏得嘎嘣嘎嘣响:“你为什么还不滚?谁准你动我的东西?”
傅致扬冲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阳光灿烂:“我以后就住这了,把上铺收拾出来,我要当床睡。”
他说完,手摸进口袋,掏出一把红红火火的钱,塞进陆遐手里,眨眨眼道:“住宿费,够吗?”
陆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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