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谙喜欢花花草草。
空云落道:“给我一把。”
阮誉顿了顿,从布袋里抓出一把花种给他。
于是空云落也蹲下来,泥土把他白净的手指染物,他耐心地把一粒粒花种埋在曲谙身边。
两人谁也没说话,直到把这一片的土都翻了一遍。
阮誉用杂草叶子,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自言自语般道:“我最后悔的,就是在看到他被锁链如此屈辱的囚困在房屋里时,没有带他逃走。”
空云落眼睫微颤,没做声。
“现在想来,他呆在这里,可曾开心过?”阮誉道,“或许一开始时甘愿的,可当他发现枕边人竟想杀了自己后,该多么害怕,多么无助?”
“我早该劝他。”阮誉说着嗓子有些哑,咳嗽了起来,“咳咳……他是个普通人,就该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该……不该和你牵扯到一块儿去。”
空云落攥紧了拳头,他知道阮誉说的才是正确,这样对曲谙是最好的。可如果真的能回到过去,他真的甘愿让曲谙离开吗?
“他不会听你的劝,我也不会让他走。”空云落缓缓道。
重来无数次,他大概都会想方设法让曲谙留在他身边,这就是他们注定要走的路。
“你可知他为你做过了什么?”阮誉气息不稳,“他体内有命囚,你知道命囚是何物?将他的命锁住,不多时再数倍返回来。”
“我听说了,曲谙曾死而复生,被毒兽撕咬,你以为他是运气好死里逃生?那是命囚借给他的!”
“迟早有一天他会因旧伤复发而疼死。这些死伤,有多少次是因为你?”
“我告诉过他,这东西要趁早取出来,可他不愿意,大概他以为只有凭此才能护你。”
“你瞧,他为你命都能掰成几瓣来用,可最后如何?你竟还说不会让他走,你怎能不让他走?!”
阮誉到最后几乎失控,面红耳赤,鼻血流了出来。他随手一摸,冷冷留下一句:“他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便走了。
空云落僵立不动,阮誉的一席话对他造成了新的冲击。他知道曲谙体内有命囚,知道命囚能保命,却把这看作了类似的境遇,更笃定曲谙也与楼应霖接触过。可现在却告诉他,曲谙在以命囚来保护他。
……怪不得曲谙说自己死了许多次。
若没有命囚,可能他早就……
空云落跪进黑泥中,额头抵着树干,愧痛地闭上了眼,他声音微颤,“别原谅我,求你了……”
当日风里一脸阴沉地来和空云落打了一架,原因无他,阮誉满脸血地回来吓得他心跳停止,都是空云落这厮气出来的。
而这次,空云落破天荒地败给了风里,被他一剑刺进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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