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怕。
尹雾诗用气声“嗯”了一声。
现在醒着的其实不仅仅是迟仲行。为防万一,考生们今天晚上都没打算睡觉,一个个无声无息地直挺挺躺着,眼睛都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在这样的环境下,未知的不确定和不安全感都减少了很多。
她不是孤身一人在面对,即便这一切噩梦的根源里有着陈立野的影子,也不那么恐惧。
迟仲行写完字,并没有把手收回去,就放在她的手边。隔着两层衣袖的体温有微微热度,顺着手臂缓缓爬升到心脏。
裸露在外的手腕挨得很近,尹雾诗感觉到了他左手尺侧的伤疤。
在数学考场的祠堂里,他为了给尹雾诗留记号而自己划的那一刀,在脱离考场后即告痊愈,没留下任何痕迹。但这一道旧伤却一直都在,是在他进入系统之前就受的伤。
以这凹凸不平的触感估计,当时伤口绝对不浅,手腕上皮肉单薄,八成是伤到了骨头的。
尹雾诗想想都觉得疼,忍不住嘬了一下后槽牙。
迟仲行的手指滑到她掌心:“不疼。”
这人知道她在啧啧什么。
尹雾诗反过来在他手上写,“你记得?”
迟仲行微妙地沉默了一下。
“不记得。”
说不疼果然是在骗人。
尹雾诗想了想,以这位的记性,他既然不记得,那很有可能是在进入基地以后伤的,记忆都丢失了,所以想不起来。
他们到底在基地干什么啊?明明是文职,怎么还能受伤呢?
尹雾诗本来不困,地板也硌得人倍儿精神,但靠着迟仲行的温暖和安全感让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松了弦,眼前控制不住地一阵一阵发黑。
刚开始还试图抵抗,很快困意就摧枯拉朽地席卷了她的意识。
迟仲行转过脸来。
紧挨着的那只手臂,肌肉绷着的劲儿松了,他就知道这人睡着了。
尹雾诗睡眠很浅,他不敢有动静,怕又把她吵醒。
她这短短一天里,先是发现要杀的bss是幼时故人,又怀疑亲妈是系统的幕后黑手,跌宕起伏过得很艰难。即便是片刻的安稳也是珍贵的。
微弱的光线里,他看见尹雾诗翘起的嘴角和转动的眼珠。
看样子正在睡眠的E(快速动眼)期。
希望是个好梦。
尹雾诗确实是在做梦。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梦到基地里那棵小白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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