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地图做得讲究,完全复刻了一个破败小城镇的细节,对面的街道上有很多破破烂烂的小门面。
这里的居民们撤离得匆忙,到处都乱七八糟,没来得及收拾。“成|人用品”隔壁就是“XX母婴”,完美诠释了风险对冲;几个稀奇古怪的服装店里夹杂着小太阳艺术培训班,沙县小吃的灯牌掉成了“少县小乞”,旁边委委屈屈地挤着“丧葬一条龙”。
从生到死,这一条路全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画风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美感。
“导游”喝完了二锅头,站起来向远处望了望。火光已渐渐淡去,嘈杂的声音也变得零散了。
她又吸了吸鼻子,说:“好像打得差不多了,下去决战吗?”
迟仲行抬头看着她。
他们俩出现在同一个场景里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不是在斗殴就是在准备斗殴。但他敏锐地感觉到今天的“导游”跟往日不太一样,那种懒散之下的锐利和危险消弭无踪,不知道是不是这身毛茸茸衣服的加成,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准确来说,藏着心事的、消沉的小姑娘。
没有温觉的情况下是感觉不到冷的,也不会吸鼻子。
这鼻音至少不是因为感冒。
“不打了,”迟仲行说,“最后一天,放个假。”
“你不赶紧下去的话,你们会输。”“导游”说。
迟仲行问:“输了有什么代价?”
“导游”想了想,“要是有机会在现实里见面的话,请客吃饭吧。”她提醒道,“我们这的人可不少——”
迟仲行打断了她:“那就输吧。”
他陪着“导游”在天台上喝光了剩下的两瓶二锅头。
直到在物理考场的第一个晚上,从尹雾诗嘴里听到程放的事,迟仲行才明白,那天不仅仅是平安夜。
也是程放的忌日。
想到这里,迟仲行抬起头来。
面前的火锅氤氲着白雾。尹雾诗那半边油多,已经先烧开了,她挽起袖子,把毛肚放在漏勺里伸进去煮。
那双桃花眼里有明亮的水光,唇色被辣油润得殷红,比起平日里无精打采的样子鲜活了很多,这时才显得像这个年纪的姑娘。
她捞完自己那边,看着菌汤也开了,拿了个干净的漏勺铺上毛肚给他放进锅里,“诶!你自己看着点啊,别煮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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