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分明是当朝左相家中唯一的嫡子,这样的家世,竟然还要被人三番五次的羞辱。
少年的手指不断的攥紧,又无奈的松开,再攥紧、再松开,像是经历着什么天人交战,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枚银杏叶所在的位置被人挥开来,粉色的裙摆一撩,少女就这么义无反顾的跪在了他身边。
顾亦尘眼神微动,还没说出半个字,女孩已经朗声冲着一旁惊惶的下人慢条斯理的强调,“本王虽不知亦尘犯了什么错,但古人有云,夫
不教,妻之过,本王理应一起受罚。”她轻描淡写的瞥过那方才眼里还带着嘲讽的太监,“还请公公进去禀报一声罢。”
一群下人就这么乱了套,劝诫之声不绝于耳,少女充耳不闻,一眼看去,两人的脊背都挺的笔直,不卑不亢。
顾亦尘看了她两眼,到底还是没能开口。
那太监果真进去禀报了,可是一向温和宠爱她的母亲在这天并没有因此免了顾亦尘的“罪”,反而真的就让她一直跪着,女孩也是够倔,
愣是陪着跪了四个时辰。
养尊处优的小姑娘哪遭过这种罪,几个时辰后就有些哼哼唧唧的开始嘟囔,一会说是母亲偏心,一会又问顾亦尘到底原因在何,说着说着
也许是自讨没趣,忽然就把手塞进了男人的掌心。
少女葱白柔软的手指,乖巧的缩在了男人有些粗糙的大掌之中,捏住他冰凉的指节。
女孩的声音笑嘻嘻的,还带着几分揶揄,“夫君,我手好冷,快帮我捂捂。”
哪怕是再清冷再孤傲的人,在那一刻也猝不及防的红了脸,说出的话磕磕巴巴,“殿、殿下、女、女男授受不亲。”
“你是我夫君,将来要跟我上床去的,”女孩说的自然极了,“你羞什么?”
顾亦尘僵硬的扭回头去,再也不吭声了。
只是手掌却有些僵硬的、犹豫的,握紧了手心热乎乎的小手。
那温暖慢慢的渗入身体,似乎连心脏都跟着变得狂躁,连已经跪到麻木的膝盖都可以被忽略,扑通扑通的声音吵的他心慌,却驱散了所有Θ①8ΘяɡΘ(18g)
的寒冷。顾亦尘在那一刻忽然自私的想到,就这样一直跪下去,也不错。
夜里的时候又下了雨,两个人的手紧紧相握,只是那雨点落了不出半刻钟,凤鸾殿里的丫鬟就匆匆忙忙赶了出来,“二殿下!二殿下快别
跪着了,陛下喊您进去呢。”
顾亦尘有些错愕,但那抹错愕很快就被他收的无影无踪,他松开了女孩的小手,一言不发。
也是。罚他跪的那人,自然会心疼自己的女儿。他终归是不配拥有那份温暖吧。
池汐愣了愣,瞧着这漫天的雨犹豫了一下,很快便做出了决断,“夫君你且等一等,我进去和母王求情,很快的,你信我。”她说完又嘱
咐身边的小丫头,“快去拿把伞来,淋着了王妃拿你是问。”
那会的池汐还很是开心,心中暗暗想到,果然,娘还是疼我的。
她未曾回头,也就未曾看见顾亦尘那深邃的眼神,也没听到夹杂在纷扰雨声中的那声叹息,和叹息后轻轻的三个字。
可池汐看见了。
她清楚的看见那孤高清冷的人眼底化出一抹柔意,听见他那如同踩在棉花上的三个字。
轻飘飘的。
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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