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汐遵守承诺,那一晚又回到了辰和宫,柳眠一直未睡,像是在等她,那一套几近于完美无缺的服侍流程像是排练了千百遍,脸上的笑容也找不出半点破绽,但见过他真实模样的池汐很是清楚,这些笑面,也都只是他演出来的罢了。
他这样……不累吗?
明明对她已经没什么演戏的必要了。
正好她确实需要一个和柳眠好好谈谈的契机,在柳眠熟门熟路的帮她准备漱口茶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把疑问说出了口。
柳眠手上的动作一停,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仍然有些未消退的笑意,此时带着错愕,轻声反问,“累?怎么会累呢?”
“你这样演,岂不是时刻都要带着副面具?”
柳眠浅浅一笑,“那陛下以为,我该是什么模样?”
池汐噎住,半晌答不上来。
“陛下以为我假,其实我确实假。”男人轻轻放下手中的动作,只是转过身半倚着墙,“我这身份是假的,表情是假的,情绪是假的,连脸也可以是假的。全是假的,那何为真?”
池汐问出的问题又被不动声色的扔了回来,她坐在床边,手指抓紧了衣摆,却不知该如何答复。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本就是最难分辨的事情。
就像是狼来了的故事一般,假的多了,真的也就成了假的。她甚至没办法确定,昨天看到的柳眠就是真实的柳眠,若是此刻神仙说上一句,昨夜的一切都是他柳眠搭台唱的一出戏,她恐怕也不会很是惊讶。
“我明白陛下的意思,毕竟说我假的人也不止陛下一个。可是我生下来便是这般,不演出一个笑脸来便没得活,陛下若是也生在我那处,只怕如今比我演的更过分一些。”
哪怕是说出这样的话来,柳眠那份浅笑也丝毫未变,像是根本没有在讨论他自己,只是在讨论“柳眠”这样一个代名词,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池汐没想到就连这种话题也会揭人痛处。果然上天足够公平,给了他一张天妒人怨的绝世容颜,就逼着他活的不尽如意,如此算来,也算是可怜人。
虽然这样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不是西月国国师的嫡子吗?就算是再不惹人喜欢,怎么还会不演便没得活?”池汐犹豫良久,还是选择将这样的问句问出了口。
柳眠只呵了一声。“陛下是不明白什么叫嫡子?”他顿了顿,又自顾自的解释,“西月国里,正夫生的孩子便叫嫡子,没有什么长幼之分,陛下若是想,也能随时把如今的皇后杀了,换成另外一个人。若是没猜错,现在么,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国师嫡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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