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赟道:“先生,我以为取了他的性命,不如断其手足,让他的主子对他失去信心,先生想想,若是他死在自己主子手上,岂不是一件很妙的事?”
王亚樵大笑:“好,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说断其手足,还有两层考虑,第一,汪的保卫必然很严密,下手并不容易,还会造成不小的伤亡,但跟随他的人就没那么难刺杀,我们可以先易后难,第二,我们也可让那些想投靠他的人掂量掂量。”
王亚樵点点头,“有道理,我这就回去安排。”
“不急,此事不是先生单独去做,我也有人手的。”
王亚樵不以为然,等他再次见到董虎,才知道赵子赟说的绝不是简单的几个人手这点事,在三四年以后,董虎就在上海布局,除了大量的信息收集点外,还有不少秘密落脚点,更让王亚樵吃惊的是董虎在上海准备了大量的武器弹药,手榴弹、手枪、冲锋枪足够发动一次大规模暴动,更有甚者,王亚樵居然看到清单上还有迫击炮!
好几分钟,王亚樵都说不出话来,他可不相信赵子赟这些是为日本人准备的,难说初衷里有对付他的一些成分,其他的说不清楚,如果赵子赟说灭了他,以前不信,现在绝对相信。
董虎倒是没看到他脸上的一丝惊恐,说道:“这些都是我们为日本人准备的,前段时间,我还在想到底怎么用好这些武器,如今王先生来了,这下好办了。”
“真是为日本人准备的?”
“一点不假,否则我们花那么大力气做什么?不瞒王先生,我们在平津也有这样的准备。”
一句话说的王亚樵从惊恐立刻转向无限的惧怕,这已经不是人做的事,幸好对方惦记的不是自己,否则知道后直接抹脖子算了,脑海中闪过汪精卫抵达上海时的得意神情,心道,你小子惨了。
对于和王亚樵合作,察省军政几位要员还是有疑虑的,董虎的调查表明,杀手之王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背后有着南方原军阀要人的影子,俞鸿钧就很清楚这一点,他担心其身后的政治因素会将察哈尔拖下水。
俞鸿钧的疑虑,赵子赟也不是没想过,其实民国帮会背后,都有政治利益在里面,他和王亚樵说的清楚帮会势力的话,也包含着一种试探,意思有两层,第一,王亚樵以前的政治背景他不关心,让他放心,第二,就是以后就别想了,包括背靠察哈尔打政治牌也不可能。
从王亚樵的态度来看,赵子赟认为他不但听清楚了,也做出了抉择,主动也好,被逼也罢,都说明他是有心脱离政治的,这可能和时代巨变有直接关系,现在的中国,谈政治已无意义,生存为第一要务,也许王亚樵自己不认为还有机会看到战争结束的一天。
他将分析和俞鸿钧等人说了,俞鸿钧接受,不管怎样,王亚樵和察省合作,总比在对立面要好,他只是提醒董虎一定要注意他背后的政治势力。
董虎是和王亚樵合作过的,他清楚王亚樵现在一门心思想收拾日本人和那些卖国贼,加上和察省合作后,他已经不是很在乎原来身后的政治势力,至少抗战结束前,他认为是可信的。察哈尔海军一事虽然确实是王亚樵的人疏忽,但董虎知道,能隐藏这么久,实属不易,王亚樵的本事可见一斑,有了他的配合,上海行动人员将如虎添翼。
二人商量的结果便是确定目标和行动分开,王亚樵负责侦查和情报,具体执行由潜伏在上海的特别安全局行动人员执行,两者不搭界,让日本人无从查询。当然,刺杀名单由董虎这边草拟,为何这么做,王亚樵不是太明白,其实董虎也不明白,这是赵子赟的要求,原因简单,上次出击热河后,邓主任说过他们的人有被误杀的,这次上海行动,赵子赟不敢大意,正在和延安商量如何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送走王亚樵,已是冬季的末期,新一年工作计划会即将召开,这事本应在二月过了春节就举行,但绥远方面新伊克昭省筹备还有些事情未完,锡省的事情也有些要解决,石瑛出任议长的省议会改组也在进行之中,这会议便推迟到了三月底。
俞鸿钧从延安返回,已经知道他即将接任陈淑珍的秘书长一职,成为察省实际的最高领导人,赵子赟如此重用,让他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在和陈淑珍交接和交谈之中,他也侧面打听过,陈淑珍言语之中,表明她是知道赵子赟在延安说的话,并未表现出特别之处。
俞鸿钧不知道,陈淑珍知道的更多,赵子赟回来后,便召集核心领导层会议,把那一晚和延安高层密谈的内容向几人做了交待,傅作义作为新增加的核心成员,第一次听到了察省的秘密。
那一晚的谈话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双方还未到那一步,若说能引起轰动的,就是赵子赟和毛公达成一个意向,双方进一步加强合作,并作出一些有利于对方的调整,由于赵子赟头上也带着国民党党员的帽子,这说成是一种新的国共合作也算挨边。
除此之外,是一些具体的事,比如双方人员互派,直接参与到一些工作当中,增加了解,为避免刺激重庆,察省不在延安设点,但张恒办事处的级别提升了,不仅仅是简单的联络机构,而是一个延安的行政机构,直接领导包括张家口市委在内的察伊锡三省全部工作。还有就是,察省北方大学将开马、恩著作的选修课,从另一个视角来看共产主义思想,同时,延安将对一些宣传进行调整,而察省也将自己的宣传中加入一些延安的东西,将一些东西弱化其政治色彩,探索更为有效,接受度更广的说法,比如延安宣传的消灭资产阶级就做了改变,成为消除剥削现象。
众人同意这样的接触和探索,毕竟这不是谁跟随谁的事,而是双方寻求更大范围合作的可能,何况这些年察省的做法有不少地方与延安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延安为何有这样的态度,赵子赟没说,那一夜有些事情也没必要都交待,只有陈娇儿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毛公、周公起了决定性作用,赵子赟的两个问题让毛公更加重视起他来,毛公在和赵子赟商谈时,就说他的两个问题击中要害,而当下重庆就是没有解决好这两个问题,某种程度上毛公都认为无解,不过探索一条合理的路还是有可能的。周公则是根据他这些天说的,向其他人指明,当下的察省,就是赵子赟想法的一种体现,有着苏联和西方结合的雏形,赵子赟并不是纸上谈兵,以往延安只有苏联一个成功经验可以学习,现在多了一个,为何不认真分析呢?双方甚至约定,一旦有基础,在边区和察省各选择一个县,双方合作,进行一些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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