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我只觉得赵将军这个提法很让人意外,任何一个政党、一个国家,都不会忽视人的生存权。”
赵子赟摇了摇手,“不,你错了,平等生存权其实非常难达到。”
“哦?赵将军可以详细说说吗?”
“一个理想化的平等生存权,是个人所有权利都完全平等,但在人类社会,这是不可能的,我所说的平等生存权,只是一个基础的生存权,如同所有选手,都能够站在起跑线上,但就这个,都几乎无法达到。”
“那赵将军希望蒙疆在那些方面达到?”
“首先是衣食。”赵子赟伸出一个手指,确保每个人都能有这个最基本的生存权利,“第二是教育,第三是医疗,第四是就业,第五是政治…”。
史沫特莱听着,眉头蹙起:“赵将军,我觉得排在第二的应该是政治,一个人如果没有政治权利,就意味着没有人权,其他权利难以保障。”
“政治权利永远不会平等,不管资本主义国家还是共产主义国家都无法实现,哪怕真的有一天,国家彻底消失,政治权利依然不平等,如果真要说平等的话,我想,只有原始部落未出现前,刚刚直立行走的人类曾经平等过。”
史沫特莱摇头,那时候都没有政治一说,哪来的政治权利?
“任何时候,一个群体,总是少数领导多数,自然界如此,人类社会也如此,这就注定了绝大多数人是没有政治权利的,当然,史沫特莱女士可以举出很多例子,但我想问的是,有多少人能够有参与政治的权利?比如选举和被选举权,理论上,任何人都有被选举的权利,但实际上,被选举的仅仅是少数人,多数人只有选举的权利。”
一屋子人有些愣了。
“也许你会说,他们能力不够,无法成为被选举人,那么我想问的是,这个权利,是他们自己能够争取的吗?简单举例,一个领导人的后代,和一个普通农民的后代,从出生那天起,他们的政治权利是否在一条起跑线上?”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赵子赟继续道,“就是教育、医疗、就业这些权利,不同的人,起点都不一样,史沫特莱女士,你能够坐在我对面,已经证明了有些权利,永远不能平等。”
史沫特莱点点头:“我懂了,但按照赵将军说的,这平等生存权根本就不存在。”
“是的,理想的平等生存权确实不存在,但一个能够照顾大多数人的相对平等生存权是可以建立的,我们可以确保绝大部分人能够在健康情况下生存下去,能够有相对平等的教育、医疗条件,能够有最基本就业的渠道,甚至是有介入政治的渠道,确保绝大多数人的起跑线不要差太远,当然,最终谁能够跑到终点,并领先,那就是个人能力和运气所决定的了。”
“而蒙疆政府,就是致力于这一目标的强力保证?”史沫特莱问道。
“是的。”
“那我是否可以说,赵将军既不认可资本主义,也不认可共产主义?”
赵子赟摇头:“史沫特莱女士为何总纠缠这个主义呢?”
“我不是纠缠,而是当今世界,以政党执政国家已经是难以改变的,我不给赵将军定性,其他人也会,因此我很想知道赵将军在主义这个问题上,如何应对?”
想了想,赵子赟道:“这么说吧,你应该说我既认可资本主义中的一部分,也认可共产主义的一部分。”
“那赵将军认可资本主义中的那部分?”
“市场,我认可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以及法律和政治上的一些制度,比如权力的制衡。”
“如同美国的三权分立,相互制衡?”
赵子赟摇了摇手:“不,我说错了,是监督,不是制衡,政府管理国家,其实也就是一群人管理更多人,如果没有有效监督,那如同封建社会的皇帝和大臣,民众不能把一辈子的希望寄托在遇到好皇帝和好大臣上。”
“明白了,赵将军认可的是资本主义国家相互监督的一些制度,而不在于机构是什么。”
“是的,美国所谓三权分立,其实也就是两权,立法权不过是一种形式,我相信,在美国的立法,不可能脱离政府,也不可能不看政府的脸色。”
史沫特莱并不纠结这个,她感兴趣的是下面紧跟的问题:“那赵将军不认可共产主义的是什么?”
屋里人都发现她问的很有特点,问资本主义是问认可什么,而问共产主义,则是问不认可什么。
“过于强权。”
这点可以理解,史沫特莱不甘心他就这么简单回答:“还有呢?”
“超越国家范畴。”
“哦?请解释。”
“人类是一种复杂的生物,他有别于动物就在于他有思想,中国春秋战国曾经百家争鸣,秦帝国焚书坑儒,想消除其它思想,但结果并未达到始皇帝的期望,我认为,统一思想只能是一个局部,一个特定时期,如果要想以一种思想统领全球,哪怕他正确无比,也不可能,资本主义革命,也未能消除国家这个界限。除此之外,人种、民族都是不能忽视的原因,因此,超越国家的一些想法会让很多人难以接受,就此,我可以断言,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在没有外部威胁后,联盟解体是必然的,这和是否信仰共产主义无关,而是国家民族这些东西依然存在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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