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莞果真心思多狡,能言善辩,怪不得容貌尽毁之下,仍能以不明之身附于秦尚,还能令他好生相护,孤甚是羡煞也。”
含哀带叹的语气,透出一丝说不出的“幽怨”。
可偏偏正是这番话,让崔莞心中猛然一颤。
他,他知晓。
他竟知晓她与秦四郎的干系!
崔莞后背一阵僵冷,她虽料想到刘珩定然差人查过什么,可全然想不到,他查得如此清晰透彻!
莫名的,崔莞眼前浮现出张琅一事,莫非……
想着想着,她下意识抬眼望去。
面对崔莞惊疑不定的目光,刘珩唇角一扬,如同子夜一般深邃的眸子里迸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这小姑子,慌了。
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思,崔莞张口用力地在唇上一咬,剧烈的痛楚霎时袭向四肢百骸,淡淡的血腥弥漫在口齿之间,然而她却毫不在意,借着这股痛楚又一次压下狂蹦乱撞的心。
无论刘珩究竟做了什么,此时此刻,均与她无关,当下最要紧的,仍是先想法子解去眼前的危局。
稳了稳絮乱的心绪,崔莞挪了挪膝,将身子正对刘珩,双膝并跪,缓缓的伏下身子,行了一道跪拜大礼,感受到前额触及绵软的毾鄧,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秦四郎君护着小人,实属小人有大功。”
“哦?”刘珩轻哼一声,略微侧了侧头,脸上喜怒皆非。
“秦四郎君自幼患有头疾,难闻及百花香气,此次前往齐郡前,郎君曾到雍城寻医,是小人不才,恰好识得那名可医治头疾的郎中。”崔莞伏着身,话锋一转,清音朗朗的道:“秦四郎君念及小人相助之功,这才处处维护,小人心中亦感激不尽。”
说罢,她特意顿了一顿,气息微屏,倾耳想听一听刘珩的反应,然而却未闻及一丝声响。
随着崔莞话落,车厢内立时陷入一片鸦雀无声中,见此,她只好咬牙再道:“小人自知福薄,可殿下心系万民,乃大晋之福,此次又救小人于水火之中,小人愿追随殿下,效犬马之劳!”
她是一姑子,口中却与幕僚一般说出追随二字,又似男子一般立下犬马之言,心中所思,已是昭然若揭。
刘珩目不转睛的盯着跪伏在不过三尺之远的崔莞,抬手抚额,低低笑了起来。
闻及这声辨不出含义的低笑,崔莞抿了抿微微泛着疼意的唇,仍旧一动不动的伏着身。
少顷,笑声渐落,低沉的嗓音慢慢传入崔莞耳中,“你且起身罢。”
崔莞眨了眨眼,似乎方听清他的话,心中骤然一喜,脆声应道:“诺。”随着话音,她慢慢坐起身,垂头含胸,一副低眉顺目的温顺模样。
刘珩眸光微闪,再道:“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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