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片花瓣,伴着西风,穿过丝帘的缝隙,悄然滑落在如雪的绢纸上。窗外,箜篌的声音,叮咚如水,行云无止。
平地波澜乱云走,水自流,花空逝!秦嫣的目光随着他飞快移动的笔尖,将最后一句读出来。她问道:似乎没有结束嘛。她也略有一点诗歌功底,能读得出其中的韵调,并没有宛转完成。
因为我们还有以后,翟容看着自己已经将半面绢纸都写满了,将毛笔递给秦嫣,以后事情,以后再写。如今你跟着写一遍让我看看。
秦嫣把毛笔握在手中,她的姿势不差,笔力也不差,都是受过长清哥哥严格训练的。而且模仿能力也不差,顺着翟容的笔势,一点不丑地便描了下来。
很不错嘛。翟容都忍不住夸她了,秦嫣很是得意,那是自然,长清哥哥从他的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见识过无数聪慧之人的,对于她的敏锐善学,也是很赞叹的。
翟容兴致勃勃了:来来来,再看你画画。
只会画佛脸,可是如今不能画。秦嫣道,心有杂念,那是对佛像的亵渎。
那我们画旁的。翟容拿起笔,在那张字纸边,画了几片莲花、蝉鸟。秦嫣道:为何你也会画?
我家在莫高窟供养着一个佛窟,小时候每年都要去那边瞻礼时,画上几笔以求福。那时候阿娘都要让我们练习一下,免得对洞壁上的经变图不熟悉。
两个人发现,对方原来还有许多自己都不知道的特点,当下越发将头并在一处,几乎有说不完的话题。
翟容说:画在纸上无趣得很,我还带了一件有趣的东西给你看。是几名南边的商旅送给我兄长的。
秦嫣问:是什么?
翟容从怀里掏出一件长条形的物什,似乎是两条湘妃竹条夹着一叠整齐的绢罗。他将那竹条打开,这个竹条下面是以一枚玉钉连缀起来的,可以将上面大部分打开,露出里面米白色的丝帛纸面来。
翟容道:这是南人用的腰扇,等下个月天气热了,你拿在手里扇风,如何?敦煌城夏季白日里甚是干热,这扇子奇巧,不用的时候有玉坠子可以垂在腰间的蹀躞带环扣上,用的时候取下打开,便能令人如沐清风。
秦嫣将扇子拿在手中,时而打开,时而合拢。她的手指在夕照大城之中,被那红莲碰触过,与她自身相比,要颀长一些。而且特别灵活,扇子被她打得飒飒有声。
拿过来,我来给你画点花草上去。秦嫣看着他在正面点了一些花草山水,又将扇子翻过来,大大得写上一个容字,笑着轻摇折扇对她道:以后看到碍眼的,就拿这扇子挡着脸,可听到不曾?
这么大一个字,遮脸上不丢人吗?秦嫣去抢那扇子,好好一把扇子,被他写了如此斗大的一个字,算是生生糟践了。翟容将手背到后面:嫁夫从夫,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秦嫣继续抢,根本不听他的。
翟容不给她,看她顶着一头亮若滑绸的长发,在自己胸口转来转去,撞得他身上麻酥酥的。笑道:若若,听话呢,如果以后我兄长那里再有各处好吃好玩的,我都搜罗来给你玩;不听话呢,以后就不给你这些好东西。
秦嫣还是使用蛮力,将扇子从他手中夺了下来。在手中熟练地开合着:容就容,横竖字不丑,画也不难看。她将其挡在自己脸上:郎君,是不是这样。
翟容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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