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也听到那队马匹进入莫高窟,随后,黑夜中传来翟家主的手下,在压低声音道:各位先生莫受惊扰,只是翟家主有事去自己家供养的洞窟。张先生,请回没事,我们稍微待一回就走,不必煮茶。
翟家主来了。秦嫣有些提心吊胆地告诉翟容。多少有点丑媳妇见公婆的忐忑样子。
你吓成如此做什么?翟容刮她一下鼻子,不是说了,有我呢。
秦嫣没有心思跟他逗,神情严肃地看着门口来人。
看管翟家洞窟的画匠托着一盏青釉瓷底的蜡烛灯,走在翟家主面前引路。翟羽一进来,就看到那朵莲花被兔崽子给涂了。
秦嫣早已转身到脚手架的另一边,一见到翟家主的身影在洞窟口出现,便想跃下脚手架去行礼,翟容也跟着她一起一跃而下。
翟容拉着秦嫣的手,满面笑容:哥。
见过翟家主。秦嫣行完礼,心虚地靠在翟容身边。翟容感觉到了她的躲闪,他明白她和他毕竟是私奔,如今的情形多少算作私奔未遂被拿住了。她还是很害怕长辈的,他肩膀一展,将她娇怯的脸挡住半边。
负责这座洞窟的画师左右看看兄弟俩,翟羽道:骆先生,你先请回吧,这里不用你伺候。被称为骆先生的画师,将手中的蜡烛灯盏放在两人之间一个横置着的脚手架。骆先生身为画师,对于角度、光线都非常敏感。骆先生摆放灯盏的地方,正好将兄弟俩都罩在烛光之下。
两个人的面容互相之间都看得很清楚。
翟羽已经恢复了平常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翟容则弯弯翘起嘴角,一脸很欠揍的模样。
翟容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壁画:你这么快就决定跟这个小娘子成婚?你年龄还不够成婚。
秦嫣听着,他们开口就有了针锋相对的味道。她低着头,心里缩得如同一枚干瘪的蒲桃。
翟容说:不但年龄不够,身份也不合适。这些我都知道。
认识也就三十多日吧?宜郎,你决定得未免太匆忙。
我没有那么多心思放在料理家宅之事上,若若,我认为她很合适我。翟容挺起胸膛,哥,我和若若已经木已成舟,恳请你,顺水推舟放我们一马。
翟羽踱步到他们身边,看着翟容的脸。
这个兄弟,八年前离开敦煌的时候,还完全是个孩子。那时候他每天手把手教他习字,带他读书。翟羽若处理商务没有空,青莲会照顾他。在翟羽的心目中,翟容始终是那个比轶儿大不了几岁的顽皮男孩子。
这几天在翟府,他也是低头垂手很听兄长话,在府中有空就陪着轶儿玩,给人一种扫去了年少时候桀骜,变得懂事的假象。可是,如今他将背挺得直直的,一双眼眸深处,时不时闪现出挑衅自己兄长的味道。
宜郎,都快和自己一样高了翟羽心中闪过了这个念头
翟羽的目光看向秦嫣,那小娘子一发现他的眼神扫过去,立即畏惧地朝翟容身边缩一缩。翟容也立时关切地捏一捏她的手,越发紧紧地握住,任她靠紧自己的身子。
翟羽浮出一个淡到难以察觉的笑容:有点羡慕兄弟,可以如此心无障碍地去喜欢一个女孩子。他对秦嫣道:花蕊小娘子如今既然入了我们翟家门,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总能够跟我这位兄长说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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