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浅青色的莲形印记,从她后背的灵台穴生起,一片最长的莲瓣指着她前心而去,在她的肩膀上包出一片淡淡如淤青的色泽。看着就像是胎记,可他记得她先前分明是没有的。
秦嫣将衣服拉好:不知道是什么,既来之则安之。翟容的手从她身后伸出来,自后面抱住她,两张脸一起并呈在那面弗林国的铜镜里。秦嫣说:这镜子好有趣啊,居然可以照那么清楚。
不知道是如何做出来的。翟容说,若若,再去陪我睡一会儿,我还困着。
好啊。两个人就拉着手回到了居室之中。秦嫣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翟容以手臂抱着她的脊背。方才看到她后身的淡淡胎记似的东西,两个人都会有些小小的不安。但是,手臂交接在一起,就没有那种不安了。他抚摸着她的头发,亲了亲她的额头。将脸颊贴在她的头顶,他嘀咕了一声:以后,不要睡到半夜人不见了。
好的。秦嫣实在还不适应,老老实实在一个地方睡那么久。
你知不知道,醒过来身边空荡荡的,会很难受?
可是,很多年我身边都是空的啊?
如今不行了,记住没有?
记住了。
两人没再说什么,就又睡了。
天一亮,翟容便起身,秦嫣帮着他穿起衣袍来。
给他围上蹀躞带,将腰带上的短刀,香囊一一扶正。秦嫣很有一种初为人妻的喜悦。翟容道:等会儿杨召他们会过来。
他们过来做什么?秦嫣对其他几位郎君,是有点害怕的。
我今日要去翟家宗祠,行除族之礼。我担忧族中有人过来找事,让他们挡着。翟容补充道,一般不会的。秦嫣一听,就知道他其实还是放心不下他的兄长。翟容既然已经决定弃族而去,本来是不必去行什么除族之礼的。哪里会有这种礼数?宗族要除去什么人,是再不容他踏入宗祠一步的。
他是在担心自己兄长。
翟容是翟家嫡子,莫名弃族而去,难免会被人龃龉翟家主在这里面做了什么阴暗勾当。翟容得去演一出戏,让众人将矛盾落在自己身上。
秦嫣跟着他出了翟家别府的门。别府外就是安业寺的杏云林。万千繁密的杏花树上,杏花如雪,平静地落下,地面上□□交织,美不胜收。这个季节杏花快要开始落瓣了,风一吹,蝶飞曼舞地飘落下来。
远远看到四名白鹘卫身着各色锦袍,骑着高头大马从敦煌方向过来。翟容迎上他们,跟他们说着什么。然后让开道,聂司河带着其余人走到别府。
秦嫣非常忐忑地向他们行礼,如果不是翟容选择跟她在一起,她大概是他们眼里最不在意的小丫头一个。此刻他们也没多看她一眼,简单行了礼之后便在大堂里,各自找个簟席坐下。别府里的奴子,按照翟容的吩咐,为他们准备上了简单的果盘、酪浆。翟容见有他们护着别府,便骑马去翟氏宗祠。
白鹘卫他们一边说着昨日桐子街的趣闻,一边吃喝着。
提起翟容离开翟家,杨召先叹气:哎呀,以后没法问翟大哥拿钱使用了。
崔澜生对大家族的情况要了解一些,笑道:此事对羽大哥好处最多,从此以后,翟家他一人独大了。他会很高兴招待宜郎的朋友的。
四个人议论纷纷着。不过一个多时辰,翟容就回来了,脸上也没什么烦恼的样子。秦嫣则松了一口气,人也顿时有了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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