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纪道:你又在挖苦别人。波斯人自己都是亡国之民,谈得上什么高枝?
我们去看看,这几个波斯人到底是不是高枝?翟容拉转马头,他们处月部只有几百精壮了,这一回能保住性命,我算他们有本事。他偏腿骑上骏马:我记得,时罗漫山三个部落这几天会有个宴会。我想,处罗部和葛萨部,多半会将这一次做成鹿荻的鸿门宴。
小纪也骑上马背,与他并辔,口中说:双方都撕破脸皮到这一步了,布陆孤鹿荻怎么可能去?
他肯定得去,翟容说,时罗漫山的三部王姓在统叶护可汗时,关系还是不错的。泥孰王时期,也是有不少念旧的部族长老在维系部落联盟。鹿荻只有去,才有机会获得这些长老的支持。否则,她真打算跟他们打?拿什么打?
小纪皱眉道:哪怕我们全部铲除了巨尊尼,这里也是纷争不绝啊。
翟容道:这就是西图桑帝国无法管理西域的原因,他们自己内部倾轧太多了。他见小纪提起了巨尊尼道,小纪,你看,你是不是不要再参与我们的事务了?师妹过几个月就要过门了,我说过,有妇之夫就不要冒险。召哥都被我赶回去了。他说的师妹是师父杜先的闺女。师父老来得此女,视若掌上明珠。翟容这种臭脾气的男人,师父是万万舍不得将女儿托付的。小纪本来身为南疆亡国世子,也不算身份很好。不过星芒之战后,他假扮蒙凤阁,居功甚伟,圣上恩宠不断,改日可能要封他高位。小纪温柔肯吃亏,自然是杜老怪最合适的东床人选了。
当年翟容说让纪倾玦给施摇光施用美男计,纯粹是逗若若玩的。根本就没这回事。
小纪说:这不还没办事吗?
那,等到了婚期你就回去。翟容也知道他放心不下自己,一夹马腹向着前方而去。纪倾玦也快马跟上。
葛萨汗王心情很好,今日的时罗漫海会宴,堪称是处月汗王步陆孤鹿荻的斩头宴。
因三个王部父辈们的坚持,五十年来,这个三盟会宴从来不曾停止过。
直到去年,步陆孤鹿荻还在这个宴会上,得到了三个部落最受敬重的大长老耶参关照,让他们处月部落苟延残喘了一年。去年冬天,耶参大长老过世,葬在万花谷中。迂腐老人一过世,葛萨汗王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葛萨汗王准备先与处罗部落联手,吞并最弱小的处月部落,吃下金娑草场。然后再看看西图桑王庭那边大可汗的动向,如果没有任何反应,他再吃下处罗部落。
圆月从时罗漫海子边慢慢升起来,将一片碎银般的月光洒满了湖面。
十几个挂着白牦牛皮,装饰着红色璎珞的图桑毡包房在海子边整齐排列,十来张宽大的波斯羊毛毯上,隐约闪烁着金丝银线的光华。身着盛装的图桑婢侍端着从中原进来的陶瓷餐具,上面放着红亮喷香的烤乳彘,金粟奶叠、鹿脯等大漠里图桑贵族喜爱的食物。又在琉璃酒盅里倒满高昌葡萄酒。
葛萨汗王坐在主位,身边四张波斯毯席位上,是他的两名王子,和三位执掌兵权的苏尼。处罗汗王也有两位臣下陪宴,唯有处月汗王步陆孤鹿荻只是孤零零的一张案桌。作为连一支像样军队都没有的弱小部落,设了达干、苏尼这样的职位都是形同虚设的。
步陆孤鹿荻坐在胡案前,去年,她还有耶参大长老顾念父王旧情,为她和部落说话主持公道,今年已经是孤家寡人了。不过她反而没有去年那样惴惴不安地心情,心态非常坦然。
图桑舞女跳着来自西域各国融汇而成的胡舞,银铃荡转,彩带飘动。
葛萨汗王道:处月汗王,觉得本王今日承办的这个时罗漫海宴如何?
鹿荻答道:葛萨汗王准备的很是精心。
花了不少钱帛木蘖啊。葛萨汗王对处罗汗王道:是不是?
处罗汗王眼窝深陷,颔下卷曲焦黄的羊须。看起来没有葛萨汗王威猛强横,透着一份狡诈。他势力不如葛萨汗王,假意逢迎葛萨汗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