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陶学录未提前递拜帖,便带着华琬到庆国公府时,郑老夫人刚训斥完郑二夫人和郑五娘子,倒在矮塌上直哼哼,二房接二连三地出状况,还有方家那浪荡子,实是将她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她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有将六娘嫁于方家三子的想法,至于郑五娘,原本她想将郑五娘许与弘农杨氏一族的清贵,现在倒好!
郑老夫人重重咳了两声,她的二媳妇就是摊没用的烂泥,五娘惹的祸事还得她来想法子。
听闻陶学录过府,郑老夫人甚至撑不起身,一旁的贴身婢子竹枝小心地扶住郑老夫人,满面担忧道:老夫人千万注意身子,要不奴婢去回了学录大人吧,待老夫人精气神恢复了,再请学录大人过府说话。
郑老夫人喘了两声,摇头道:不行,娴娘会忽然过来,一定是有急事,我已令她心寒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好了,不用多言,你去请娴娘进来。郑老夫人朝竹枝摆了摆手,另一名婢子赶忙上前在郑老夫人身后垫上迎枕,又端来一碗宽气舒缓的五香饮。
陶学录进内堂时面色冷沉,似要兴师问罪一般,郑老夫人心下咯噔一响,隐隐觉得不安,再看向陶学录身边的小徒弟华琬,也不似原先那般大方得体,而似受到了甚惊吓,一直畏畏缩缩地躲在娴娘身后,偶尔探出头看一眼,又立马缩了回去。
娴娘,快坐。郑老夫人想起来,可身子却沉得很,只能无奈地朝陶学录笑了笑。
陶学录将华琬牵到身边,蹙眉疑惑道:老夫人怎么了,身子可好。
如今陶学录将自己藏在工学堂,不闻世事,郑老夫人不知陶学录是否听说了关于郑家和方家的流言,只尴尬地应道:许是入秋了,忽然变冷,这身子便愈发惫懒起来,不妨事的。
陶学录抿着嘴唇,显然在压制甚怒气,耐着性子说:老夫人也不能日日在这内堂里躺着,只要外头未下雨下雪刮大风,就该披上袄子多出去走走。
郑老夫人连声答应,七年来,哪怕她真的病倒卧于床榻,娴娘的神情和说话语气都是冷淡毫不关心的,今儿不论怎样,只要是娴娘肯带上情绪与她说话,她都很欢喜,娴娘说的是,一会娴娘与我一道去园子里走走,开了一墙的秋霜菊,还有红叶林,想来娴娘会喜欢。
陶学录摇摇头,赏菊和赏红叶就罢了,今日我带阿琬过来,是要替阿琬向老夫人讨个公道的,现下既然老夫人身体不适,我们改日再来吧,
郑老夫人脸色微变,娴娘请留步,我无事,不知小徒受了甚委屈,还请直接告诉我了。
陶学录看了眼郑老夫人身后的婢子,垂首未说话,郑老夫人立即反应过来,将房内的婢子皆遣了出去,竹枝本有不愿,担心老夫人出甚事,被训斥了几句后,才沮丧地离开。
已无旁人,娴娘尽管说了。郑老夫人蹙眉认真道。
陶学录带着华琬朝郑老夫人走近了些,慈祥地哄华琬:别怕,老夫人会替你做主的。说罢陶学录撩起华琬的宽袖,两条白白嫩嫩的胳膊上是大片触目惊心的淤青,待郑老夫人变了脸色,陶学录又将华琬的衣领子往下翻了些,脖颈处亦是紫得发乌的揪伤。
华琬年纪比之郑六娘要小一岁,虽不是亲孙女,可郑老夫人亦觉得华琬生得讨喜可爱,这会瞧见华琬被人凌虐至此,嘴唇都气得哆嗦起来。
娴娘,你与我说,是谁干的,我一定替你小徒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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