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热闹、喜庆,难怪人人都盼望着过年。
过了子时,福伯已经是哈欠连天了,他心中还惦记着裴景行与苏衍的事情,开口问道:“少爷,可要安置了?”
裴景行看着一旁小脸红扑扑的苏衍——显然对方的酒劲还没消去——点头道:“也好,先让人把屋中的地龙烧上。”
福伯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咯噔一下了,他看着裴景行,麻木地问道:“今儿个除夕,可要另外替苏道长准备一间屋子?”
裴景行摇头道:“他喝醉了,今日还是与我一道睡。我听说以前有个军营里的一名参将,因为晚上喝多了,结果半夜吐了不少在枕巾上,又没力气翻身,最后生生被自己吐出来的东西给蒙死了。”
这理由光明正大,只是配上裴景行微醺的脸,福伯心中那个怀疑更加深了三分。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说道:“那老奴让人先去把地龙烧起来。”
苏衍虽然鲜少喝酒,但酒品着实不错。喝醉了之后不像有些人一样大吼大叫,甚至仗着酒劲发起疯来。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头稍稍向□□斜,配上他那张脸,不知道的人还只当此人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就连他那一双过分黯淡的眼睛都会被人误以为是思考问题出了神,完全不会想到这个相貌出色的年轻人竟然是个瞎子。
只是个中辛苦,也只有裴景行能体会了。
他先是走到苏衍面前,在他椅子扶手上敲了两下:“苏衍,去睡吧。”
苏衍恍若未闻,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眼睛半掩着,鼻翼随着呼吸时而微颤,看上去十分乖巧。
裴景行又重复了一遍,苏衍这才有些反应,循着声音看向裴景行,无神的双眼恰好道出苏衍此时疑惑的心情。
裴景行在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扑的一跳,险些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当是再次看到苏衍失明的双眼,有所触动。
裴景行干脆伸手拍了拍苏衍的胳膊:“苏衍,咱们去睡觉。”
“睡觉?”苏衍喃喃重复了几遍,晕乎乎地点头道,“好。”
他才起身,结果酒劲未过,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前扑,要不是裴景行眼疾手快,一把抱住苏衍,只怕苏衍在新的一年的头一天里就摔成一个鼻青脸肿。
福伯这时候正好吩咐完下人,才走进来没两步,便看到裴景行背对着自己,怀中抱着个人——不用多做猜想,福伯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老太爷、老爷,老奴无能,竟然让少爷误入歧途,成为又一个龙阳君。
福伯在心中抹了把泪,还想再做一番努力,走上前去,伸手便想从裴景行怀中接过苏衍:“少爷,我来扶着苏道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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