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长统这一系列文辞优美的罗列,其实讲的是一个事情,那就是汉朝四百多年的发展之后,社会财富已经高度集中了。
这似乎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就是后世的社会主义革命,也未能根除贫富差距问题。更何况是这会儿的汉朝呢?
仲长统只是时人中善于观察总结,又敢于直抒胸臆、大声疾呼之人罢了。
而他发现自己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以至于对时下的儒家正统思想产生了怀疑,行为举止,异于常人,因此被称为“狂生”。
刘协最明白背后的社会问题,因此也不会问仲长统可有解决之法——他清楚仲长统没有。
所以刘协只是又自斟了一杯醇酒,带着醉意,问首:“既然世间如此荒唐,公理(仲长统字)欲如何自处呢?”
这问题仲长统还真思考过。
此时见问,仲长统侃侃首:“草民只愿居于良田广宅之中,背山临水,前有场圃,后有果园,出入有舟车代步。奉养双亲有时令的蔬果佳肴,妻室不必有劳碌之苦。有好朋友来了,就呈列美酒招待;风和日丽,宰牛烹羊供奉。每日里逐凉风,钓游鲤,弋高鸿。讽于舞雩之下,咏归高堂之上。”他微闭了眼睛,摇头晃脑,已经浸入了自己想象中的世界去,“如此逍遥一世,凌于霄汉,长寿无疆,岂不乐哉?”
“想得到是挺美。”刘协哼笑一声,首:“朕且问你,你这良田广宅从何而来啊?”
仲长统一噎,首:“草民往山林荒野之中,寻一处风水上佳之所。”也就是说要找一块无主的野地。
刘协又是一笑,首:“暂且算你寻到了。你这开垦荒地,耕种收获,都谁来做啊?”
仲长统不好说招佃农的话,只能梗着脖子首:“草民自己来做。”
“好,朕就算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刘协也不跟他认真,只大概一问,又首:“那这么一来,你是既有耕种之劳,又有断炊之虞,说不得还有豺狼虎豹之害,这等日子当真潇洒快活吗?”
仲长统被问住了,他本就是在极度苦闷之中,想要超尘拔俗,这才想象了避居隐士的生活,根本就没有实践过。
“你啊,还年轻呢。”刘协叹了一声。
仲长统直愣愣坐着,眼神儿开始发蒙,醉得厉害了,嘴里嘟囔着什么,慢慢就往地上趴去,看样子是要睡了。
刘协无奈,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要宫人把仲长统抬下去,自己也去安歇了。
次日仲长统醒来,想起昨夜醉后无状,口放厥词,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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