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误会了。尤则旭仍很平静,静默了会儿,淡声说,臣知道公主不会找她麻烦,不说,是因为那是臣的一厢qíng愿。那姑娘门楣不低,断是看不上臣的,这一点臣从一开始就明白。公主您与她,于臣而言都像天边星辰,臣也知道自己的分量。
你这人奇怪!孟瑜婧禁不住地有些气恼,喜欢你的你看不上,你喜欢的你又说配不上。你如果真喜欢谁,你就就去娶她啊!我好歹也是公主的身份,你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又当着我的面说你配不上别家姑娘,你让我她口中的小懊恼十分明显,你成心让我不高兴!
玉引听到这儿,忍不住地苦笑。
想想也是,尤则旭这话说得确实欠些考虑。其实事qíng到此地步,他不喜欢端柔公主谁都瞧得出来,适才那番说辞便显得生硬而混乱。孟瑜婧不仅是宫里面的嫡出公主,还是当朝唯一的公主,天下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比她身份更高,她喜欢的理应都能得到,若她qáng要尤则旭当驸马,尤则旭那配不上的说法在她身上根本不顶用。
所以,他的想法如何,估计不止是旁人明白,端柔公主自己大抵也是清楚的。无怪她会因为尤则旭的话而不高兴,一个人放低了身份却只换来敷衍,能高兴才奇怪了。
玉引便想上前劝劝,然则走上前刚唤了一声公主,孟瑜婧就转身向反方向去了:婶婶您不必劝,我懂的!
玉引:
她忙让人去追,可是端柔公主走得很快,宦官跟上去又被她吼了句不用你们管!,他们只能停住脚,为难地看看玉引,不知道怎么办好。
玉引摇头示意算了,宦官退到远处,她看看尤则旭:端柔公主是个好姑娘,你不喜欢不要紧,不该这么糊弄她。
我没糊弄她。尤则旭皱着眉低下头,我说实话而已。谢姑娘我配不上,端柔公主我更配不上,告不告诉她也都没什么差别。
这话在玉引心头一敲,她蹙眉睇睇他:你真这么想?
尤则旭没吭声,玉引上前了一步:端柔公主是当朝嫡公主,你这么想我不说什么。但夕珍的事那日咱是开诚布公的说的,你依旧这样觉得?
王妃我尤则旭滞了滞,神色好似有点懊丧,我也不知道如何说。您那日说的道理我懂,可我总觉得您谢家他面色不自然地微微发了白,叹了口气,又说,我就是一想这事,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是配不上她们的。不想委屈夕珍,更不敢委屈端柔公主。这些日子劳您费心了,我日后还是还是专心办差,成家之事不急一时。
玉引这才隐隐回过味儿来:尤则旭好像有点儿自卑?
话说到这个份上,听上去已然不是小心谨慎那么简单了,他是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低人一头。
可实际上,单论家世出身,他或许配不上端柔公主、配不上夕瑶,但和夕珍能称一句门当户对。
他想得太多了。
小半个月后,尤则旭养好了伤,启程前往锦官城。玉引思量之后,给孟君淮写了封信,嘱咐信使加急送去。
末了信比尤则旭早到了半日,孟君淮借着这事,从锦官城中千丝万缕的势力中抽离出来了片刻,放空了脑子缓了缓,jā待说:等尤则旭到了,直接喊他进来。
是以尤则旭到地方后半刻都没能歇,他径直赶去了锦衣卫在此地包下的宅子,穿过一道又一道的朱门,走进了最内一进的正屋。
殿下。尤则旭单膝跪地,正站在窗前想事的孟君淮侧头一哂:回来了?坐,我有话问你。
尤则旭依言坐下,孟君淮想了想,道:正好王妃有封信刚到,说你前些日子伤病不断,怕你一路颠簸再有个好歹。你一会儿给她回一封,往你家里也去一封,报个平安。
是。尤则旭有点意外于居然是这么个话题,转而又觉得这估计就是个开场的客套?他便接着等下文,孟君淮续说:我又有两个月没回去了,你说说府里的事。听说阿礼他们几个总缠着你,各样趣事你说来听听。
尤则旭:
他就这么感觉很诡异地在屋里跟孟君淮聊了一下午的家常,一直边聊边战战兢兢地等正事,结果直至他告退,正事都半点没有?
尤则旭直至出了屋门都还在觉得奇怪,扭头瞅了瞅,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又说不清楚这有什么不对。
屋里,孟君淮回思了一下刚才的整个过程,兀自一点头:嗯,玉引说得没错,这个尤则旭是自卑。
他显然是喜欢府里的一群男孩的,算起来阿礼阿祺是他表弟,阿祚阿祐爱跟着一起这么喊的话,问题也不大。可他自己很谨慎,跟他提起这几个孩子,都是大公子二公子世子殿下四公子这么叫,就算他一再提他们的小字,他也并不改口。
夕珍夕瑶就不这样,尤其是夕瑶,教训起阿祚阿祐时特别有个姐姐的样子,一叉腰就敢说阿祚你今天要多练三页字,什么世子的身份她才不顾忌呢。
夕瑶这样放在外人眼里或许不对,但搁在府门之内,他和玉引都觉得这样挺好;尤则旭则相反,他的做法外人完全跳不出错,但跟自己府里的人这样,多生分啊?
这事是得管管,不然好好一个孩子总把自己束得这么谨慎,迟早要出问题。
孟君淮斟酌了一下,叫了个锦衣卫进来:尤则旭回来了,近来查到的事你整理好了禀给他,下一步怎么办让他拿主意,写好直接给我看。
是。那锦衣卫一抱拳,退了出去。孟君淮深缓了一息,思绪又绕回手头的正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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