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宫,阿祚用过晚膳后被定太妃叫到了跟前。定太妃让他往乾清宫走一趟,说他的几个堂兄弟都在那里。
阿祚就乖乖跟着宫人去了。各府的堂兄弟间算不上特别熟悉,但逢年过节也会一起玩,见了面后便还是热热闹闹的,互相问你父王近来好吗?母妃好吗?去哪儿玩啦?吃得好吗?睡得香吗?课业重不重啊?
这般说了一阵子话,背对着殿门的阿祚忽见不远处各府随来的下人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然后他身后响起一声:阿祚。
皇伯伯!阿祚没多想,转身就朝刚迈出殿门的皇帝跑去,闻得身后一阵齐整的皇伯伯圣安,又猛停住脚。
他一下子尴尬坏了,偷眼瞅瞅,堂兄弟们都跪着,他这会儿不把礼补上好像不对,可是补上似乎又很奇怪?
阿祚便滞在那里,盯着地面不知道该怎么办。皇帝对他脸上的小qíng绪只作不见,走上前弯腰将他一抱:听说你昨天在皇城里头跑马来着?好玩吗?
好玩!阿祚笑起来,大哥哥给我挑的马特别好,跑得可快了。就是不小心撞到一位出宫办差的女官但我帮她叫太医了,太医说她没事!
你还记得帮她请太医?皇帝也露了笑意,又说,你大哥哥说你骑马起得很好,不像初学,是你父王教你的?
阿祚摇摇头:不是,父王平常好忙,是我表哥和府里的另一个哥哥教过我,那个哥哥是锦衣卫,骑马骑得可好了!
阿祚说着又瞅了瞅不远处跪着的堂兄弟们,很好心地提醒皇帝:皇伯伯,他们还没有起来
嗯。皇帝一哂,放下他摸摸头,你先进去吃点心,皇伯伯跟他们说说话。
好!阿祚朝皇帝一揖,就依言进了殿。皇帝待他进去后看了看眼前的一众侄子,又道:时禟时祈时祝也进来,旁的人先去歇息吧。
众人一并起了身,见礼之后各自听命往各处去。气氛中有点诡异的尴尬,良亲王世子时禟、禄亲王世子时祈和昌亲王世子时祝这会儿更有些说不清的紧张。
三人来回来去地互递了好几回神色才往里走。但进了殿,皇帝并未多说什么,只吩咐宫人多添几道点心来,而后由着他们在旁边吃,自己又看折子去了。
翌日一早,穆郡王就赶去了平郡王府,府中宦官将他请进了正厅。
穆郡王来时一路都悬着心,迈过门槛看见平郡王时心弦稍松,这一松又不禁出了一身凉汗:二哥
五弟。平郡王搁下茶盏,看看他的神色,淡笑,坐,你别慌。我家世子也在里头,若出事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出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穆郡王用衣袖擦了擦冷汗,心说您这话可真安慰不了人。
然后他道:二哥,您会不会显得太急躁了?皇兄一直没给咱们加封亲王,大约就是顾忌着咱们,眼下您
但这件事对皇兄来说,也是并不值得意外的。平郡王站起身,沉吟着在屋里踱着步子,我们敬他重他,因为他是长兄;他的儿子继位,我们也无话可说可眼下,皇长子继不了位,兄死便该弟及我们一众兄弟都是他的弟弟,又谁也不比谁差,这场争端,他心里是有数的。
可他把各府世子都召到宫里去穆郡王一想这个就冒冷汗,您说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咱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孩子们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平郡王嗤笑,再看向这位五弟时眼里不禁多了点蔑意,你啊,胆子也忒小了!沉住气吧,凡事有二哥担着!
齐郡王府。
齐郡王焦虑地在屋里踱了十好几个来回后,脚一定,运着气磨牙而笑:哼,这老六可真是不地道!
行九的慎亲王在旁坐着,端着茶盏瞧瞧他,迟疑地辩解:我觉得这事儿倒不怪六哥,他无非就是不想争。
不想争?他不想争?我看好处全落他手里了!齐郡王明摆着气不顺,给慎亲王掰扯时语气咄咄,不想争,甭掺和就是了,他跑什么啊?跑给谁看啊?就显得他忠心不是?哦,自己跑了还把世子送宫里,自保的算盘打得好却跟咱兄弟谁都不提!临了了倒没忘把老七老十一老十二给择出去,这又显得他思虑周全照顾弟弟们了不是?哎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滑头啊?
四哥,四哥您消消气儿!慎亲王看他越说火儿越大,赶紧劝他。顿了顿,又说,我看您现在跟六哥发火也没用,先想想阿祍吧!您看那亲事是不是缓缓?皇兄或许是从这上头觉得不对的。
缓什么缓,那有什么觉得不对的?齐郡王瞪眼,有没有这档子事,我家姑娘不都得嫁人?不都得嫁个好人家?
不是,四哥您慎亲王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他觉得四哥在这种事上瞎赌气真不行,可又没法直说。
浦郡王府,因世子突然被召进宫而莫名其妙了大半日的浦郡王在弄清原委后,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十弟这是要bī我帮他?他沉吟了半晌后气笑,幼稚。
而后他看向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宦官,语气里依旧怒意分明:去,别顾着我那个好十弟的面子了,打听打听他都往哪些府递了帖子,挨个过去告诉人家,那帖子跟我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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