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不由笑了起来:你自己难道不是酒色不沾?
竹染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花千骨道:你若自卑绝贪池水留下的疤,我可以让你恢复成以前的模样。你若借口事qíng太忙,现在大局已定,六界全在你的手里。我看你每天没事做,给我忙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自己好好逍遥快活。你若是不喜欢这些,应知我也是不喜欢的。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不过你也明白靠着酒色不可能缓解任何痛苦。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放心。
竹染显然有些错愕,她说他担心她?担心?这么久以来他们一直都处在相互利用相互敌对相互戒备的位置。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在担心她?
很久没听过她一口气说那么多话,眼底全是温和,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最近她对自己的确十分宽容甚至是纵容,不管是之前给白子画下药还是如今的刻意招惹,都未曾有过半分怒意或是斥责。
她又撤下冰冷的防卫回到当初的那个样子了么?还是说真的把一切都看破,什么都不在乎了?
竹染无奈轻笑,就算一切都看破,我倒想看看你放不放得下白子画。
从杀阡陌处出来,花千骨的神色稍稍舒展些了。每隔几日,她总要去陪陪他,一个人对着安静沉睡中的他絮絮叨叨、喃喃自语。
突然隐隐约约听见一阵抚琴的声音,行云流水一般,自由而超脱,不由叫人心生向往。云宫里有谁会有这个闲qíng逸致抚琴?莫非是白子画?不对,不是他,他的琴声一贯内敛,不可能这么洒脱。
有些好奇的寻着琴音去了,没想到会隔那么远,看来抚琴之人不但技艺高超,内力也十分深厚。掠过不知多少朵云彩,终于来到一小小的偏殿之上。简陋归简陋,白雪覆盖的院中竟种满了桃花,银装素裹下也依旧竞相开放。一白衣男子背对着她,正坐在树下悠闲的抚琴,周身洒落桃花瓣瓣。
胸口如捶重击,那背影和身姿,简直像极了白子画,不过她知道不是他。
听着琴音,不由有些神游天外的慢慢从空中落下,立在飞檐上,安静的望着他。琴声时起时落,和着风声轻轻述说。往日和白子画在绝qíng殿上的快乐日子又一点点浮现在眼前,心中涌起无限酸楚,没有泪却止不住轻叹一声。
琴声戛然而止。男子转过头来看见她,眼里全是惊讶。
花千骨也整个痴傻了。那男子墨发垂dàng,眉目清雅,如同从画中走出一般。论仙姿论气质,就是白子画也不遑多让。但是却不似白子画那般冷漠遥远,怎么看怎么舒服。
仿佛瞬间又回到那年瑶池初见时,花开如海,风过如làng,白子画步步生莲的朝她走来。她,失了魂魄。
你是谁?男子开口问她,声音像是月夜下古琴的空鸣,温和又带几分淡漠,如清风流水般环绕住她。
我是谁?花千骨依然没有回过神来,只是跟着迷茫的低喃。
那男子笑了,满树的桃花都跟着灿烂起来,她眼前又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粉色,快要窒息。
别在屋顶上站着了,小心摔下来,不嫌弃的话下来坐坐如何?
花千骨鬼魂一样dàngdàng悠悠的飘落下地,坐在案边,竟无端的开始紧张起来。那男子把琴放在一边,把她面前的杯子斟满。她连忙摆手:谢谢,我不会喝酒。
那男人又笑了起来:这不是酒,这是茶,名叫醉人间,有酒的香气,但是不会醉人,只会醉心。
花千骨有些窘迫,捏着小小的杯子浅尝一口,的确不是酒,却比茶更芳香,比酒更醉人。
谢谢,你是?
我叫墨冰仙。
花千骨看着他,有些移不开眼去,果然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骨子里又渗着丝丝凉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被竹染抓来的么?想起之前竹染献上的那些男子,的确很有可能。可是仙界里竟然会有这样一号人物么,她怎么从来没听过。
墨冰仙不置可否的淡然品茶:他哪有这等能耐,他只会拿蜀山一派要挟我。
你是蜀山的?剑风掌门新收的弟子么?我以前没有听过你。
你当然没听过我,我不问世事多年,剑风都算是我徒孙了,如果我收徒弟了的话。
花千骨有些错愕:对不起,你被迫来到云宫很久了么?
没多久,其实在哪都是一样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花千骨站起身来,我该走了。
好不容易有个人,不讨厌她也不怕她,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她回去之后马上让竹染放他走。
墨冰仙也没有再多问,目送她慌慌张张的离去,不由有些好笑的埋头喝茶。不多时,天边又飞来一人,正是竹染。
怎么样了?
骗小孩真没意思。墨冰仙眉间一抹嘲弄,我还以为妖神是怎样了不得的三头六臂的怪物或者冷艳的蛇蝎美人。真是,害我白期望了。
竹染失笑:你若早来一些日子,或许可以看见冷艳美人,她最近不知怎的一直恍恍惚惚的,不过倒是很轻易的被你迷住了。
感觉自己跟个傻子似的,没想到我墨冰仙也会有以色诱人的一天,还被当做某人的替身,真是笑话。
这是她最容易接受你的办法。再说你不用假装,真的跟白子画很像。东子画西墨冰,果然奇虎相当,难分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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