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踏进承乾殿的时候,楚毓已在花园中庭搭了高高的戏台,戏台上的伶人咿咿呀呀的唱,伴着凄清的大殿显得有些诡异。连城皱了皱眉,绕过戏台寻找楚毓的身影,自东隐的信送出以后,楚毓原本日日来催,却只因那日园中的一句问话颓靡了起来,连城的好奇心更盛了,私下里想知道,那两个人的感qíng到底是怎样的?
台下的楚毓穿着一身淡灰色的长袍,身旁奴仆尽退,只留下他一人斜倚在软榻上自斟自饮,连城隔着一个回廊看他,淡灰色的身影越见清晰,双眼淡薄无神,纵使台上美人翩翩起舞,音律绕梁不绝,他却神游天外。
我就是在这里和他相遇的那年我才八岁楚毓低声浅吟,连城缓缓走近,直到立在他的身旁。
然后他伴着我读书、习武,一年又一年,直到我爱上他
我最喜欢生病,因为病着的时候,他总是搂着我,一口口地喂我喝药汤楚毓笑得伤感,过去的种种恍如一张画卷铺展开来,连城想,是那个人的柔qíng缱绻,那个人的软语温存令她心qíng澎湃吧。
我十四岁的时候让他躺在了我的身下,十五岁拼着xng命去爱他,十六岁为了留住他杀光了他的全家,然后十七岁
楚毓说道这儿,微微扬起冷寒的笑意,纤细的手指探进自己的衣襟,轻轻抚摸心口的伤痕。
连城心中一寒,脑中回想起段恩离眼中的杀意,于是摇头轻叹,看来又是场无望的结局
连城心事重重地回到太乙殿,没注意身后的脚步声,身子突然被紧紧抱住,连城没有防的及,吓的大叫。风佑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他双臂环住,柔却重,令自己满满的嗅到她身上的香气。连城知道他在作弄自己,也就不再反抗,风佑身上的阳刚之气,像是烈日的烘烤,一直暖到她的心里。
去哪了?
听故事连城佻皮的眨眨眼,自上而下挑起的眼睫,半遮半露出她分明的眸子。
在风佑的眼里,此刻的连城说不尽地妩媚,像是一直远远的引你走到身边,然后又转身离去,是那撩拨的妖娆。不自觉地,风佑伸出一手勾起连城垂至胸前的一缕发丝,轻扯了下,丫头,你要是能变丑,多好!
连城楞起双眼,怒道:你咒我?
风佑轻轻一笑:是啊,如果那样有用,我天天咒你!
连城的头发在风佑的手里,头皮也被他轻扯着有点苏痒,她索xng眯起眼道:那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安心!到时就没有男人看你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风佑说道这儿,不禁哈哈一笑,生动异常。
连城看着他的笑,似千年的尖冰倏地消融,万年的yīn霾猛地剌透,整个天地间,都水亮了起来。
原来最初遇见的心悸,不是偶然。
这个男人才是自己的宿命啊
对于自己的美,连城从没有刻意去在意过,但只因风佑一句:我不安心!她便坐在镜前重新审视自己。无可挑剔的五官,jīng巧的下巴,发上的花朵伴着容颜一起怒放,的确美的令人叹息。
肩膀搭上一只大手,连城抢过被他捞起的长发,用手中的梳子一下下梳着,风佑嘻笑着接过,说了句:我来!
连城收回手,端正坐好,任风佑梳着自己的发,头皮被轻轻扯着,她的心里也有根弦被轻轻拨动。
丫头,你的头发真好,像缎子一样!
嗯。连城应道,声音很小,铜镜中的自己渐渐发生变化,风佑绾的发在额头两边留下几缕发丝,轻轻垂下,一直延到胸前,后面的青丝挽起,在头上松散的用一支钗子定住,呈现出慵懒的美。
风佑俯下身子看着镜中的连城,眼睛亮亮的,看了许久,一手挑起连城的下颌,连城略一皱眉,问道:
做什么?
风佑轻抚她的眉梢,指尖微微挑起,呓语般的呢喃:别皱眉!
画眉的笔搁在桌的边缘,风佑轻轻拾起,拥住连城丰满温热的身体,那身体玲珑凸现,薄薄白纱下起伏不定,白腻里都是y念,柔软中都是沉醉。冷冷的画笔滑过眉际,温暖的手紧贴面颊,连城微微闭了眼睛,睫毛轻拂手侧,都是暖暖的念想。
画眉深浅入时无?
连城听到风佑的问,便缓缓睁开双目,镜中,他们互相凝望,连城嫣然一笑,轻轻屏住呼吸,然后启唇:
鸳鸯二字怎生书?
于是风佑哧地笑了,那笑容如同明月,照亮了连城的心。
低头看向手腕上晶莹的月魄冰镯,连城知道身后的这个男人藏了太多的秘密,对于他的身世连城不是没有过猜测,只是怕这揭露出来的结局会太过伤人,连城就是抱着这样鸵鸟的心态去和他相处,明明应该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可是只要一投进他的怀抱,浑身都开始发烫,它们qáng烈抗议着自己的心,眼睛想看到他,身体想靠近他,带着傻气的微笑,带着炽热的眼神,连城这才知道什么叫爱qíng的盲目,这种盲目是致命的,躲不了、逃不掉,不是有人在一旁提醒就能避免,它就像一团炽烈的火,而自己便是那痴傻的蛾
这镯子
是我自己做的!
风佑打断连城的话,连城惊讶地抬头,烛光中他蓝色的眼睛变得深邃而温柔。
材料是小时候在矿山采集后偷偷藏起来的,经过十多年的打磨终于磨成了一只手镯!
连城的指尖抚摸过圆润的镯身,口中喃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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