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蒙住头哭了起来。
一个时辰左右,沈羲遥回来了,我已经止住了哭泣,虽然疼痛一直侵蚀着我,可是我还是装着睡了去,我听见他与羲贺小声嘀咕的声音,偶有几个词传进我的耳朵,我没有仔细的听,也不想听。门被轻轻的关了上,我望着窗外那明亮的天空,何时我可以再翩然于那百花之中,何时我可以再ī响那根紫玉菱花萧,何时,我可以再与他品萧论诗,何时,我可以。。。可是,好象不会有这样的时刻了。我还有一句话没有告诉他,我该说的,也许我不会再有机会了,我的意识有些模糊了,小桂子说是三天,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就感到自己要去了呢。。。
依稀,看到了那月色下他的身影,看见了那碧波中的荷花,看到了他倾慕的眼神,看到了那劳劳亭中他坚定的眼神,还有他各种各样的笑,纯净的,开怀的,欣喜的,温暖的,怜惜的,宠爱的,还有忧伤的,无奈的,决绝的。。。我也笑了起来,是打从内心深处的宽慰的笑。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沈羲遥一脸憔悴的坐在我身边,我看到了惠jú,看到了馨兰,小福子小禄子,还有其他坤宁宫里的侍从。我四下张望着,我想看到一个银灰的身影,可是,什么都没有。
目光转到沈羲遥的身上,皇上,我叫了一声,他好似还没有清醒过来,可是就在听到我的声音的一瞬间,他的脸明亮起来:薇儿,你醒了。他的声音是激动和欣喜,我看着他温柔的脸,突然就充满了愧疚。皇上怎么在这里?我看着他问。他没有回答,却高兴的说到:那小太监招了。我一惊,小桂子说要驾祸给柳妃,我睁大了眼睛看着沈羲遥:是什么?沈羲遥一笑:一些恩怨,不过不在你,只是。。。等你好了朕再告诉你吧。说完他笑了笑,可是他的脸却有些黯淡,我奇怪的看着他,他又给了我一个宽心的笑容:解药已经找到了。我心中一喜:真的么?他点点头:很快你就会好起来的。我的嘴角不由的就浮上了笑容,但是沈羲遥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从头凉到脚:不过差了一味宫中没有,你昏睡的这两天里羲贺出宫去寻了还没有回来。宫中没有的药会是什么,三日内可以找回来么?不,不是三日,我昏睡了两日,那么今天,就只有今天了。。。。。。
我看了看外面已经升起的太阳,小桂子没有告诉他毒发到死亡的日子,可是我是清楚的。皇上,我轻轻的唤了他,他看着我,我看着他英俊的面庞,其实他比羲贺生得更俊美,只是那帝王的威仪将他笼罩在一层厚厚的光芒中,让人看不清。皇上,臣妾想知道,是差了哪两味药?他没有说话,目光看向远方,我心里急起来:皇上。我加重了语气,他回头朝我一笑:不是什么难找的药,只是要费些工夫。他的目光中有坚决。门被轻轻的推开,张德海走了进来:皇上,裕王爷回来了。他猛得站起身,眼睛里是明亮的光,朝我看了一眼:等着朕,就好了。
两个时辰后沈羲遥回了来,惠jú在他的身后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那碗是罕见的血玉制成,药中有股奇怪的芬芳,还有如血的颜色。我有些害怕和犹疑,抬头看他,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可是他看着我笑到:快喝了,喝下去,毒就解了。他的笑有镇定人心的作用,我的心平复下来,不再那么害怕,轻轻的ī了ī那散着热气的药汁,看着惠jú的身后有羲贺隐约的的身影,看到他投来的目光,低头看了看碗中的药汁,慢慢的喝了下去。不苦,一点也不。
第六十六章
惠jú他们被放了出来,但是罚去了半年的俸银,不过只要命没有丢,钱财不过是云烟而已,我从自己的银钱中拿出了些私下里给了他们。柳妃那边依旧是被禁足在清月堂里,玲珑虽一直在这坤宁宫中,可是因着我养伤,就由芷兰照看着,我也一直没有见到她,但是心是放下来的,总是要比在丽妃那里qáng。众妃每日都会到鸾凤殿请安,即使我不出去,可是这该有的礼还是有的,我跟沈羲遥说了不用这样,实在是麻烦还是省了去好,可是他却没有答应,我也只得作罢,倒是劳烦了那些妃子,来请安却也是对着一张空空的椅子,一张她们心中梦寐的椅子。
在那日喝下解药后又在太医的调养下,我的身体逐渐的好起来,半个月后,我已经可以下áng走动了。这半个月中,我一直托惠jú去打听小桂子到底招了什么,可是却一直没有消息,同时也嚷她去打探那缺的味药是什么,可是依旧是无果。我心中疑惑,心里也有些害怕起来,担忧着羲贺,生怕那缺的味药是什么凶险难得的东西,可是我又不好问沈羲遥,毕竟,那是羲贺去寻的,我怕问了沈羲遥,他心中生疑。
一日秋高气慡,这天是一年一度的赛马大会,沈羲遥到与那些王公大臣一早都去了校场。午膳后的日头正好,我穿上件略厚的衣裳,想着那jú花此时应该是全都开放了吧,便带着惠jú紫樱他们去那紫碧山房。远远的还没有走近,空气中飘dàng着雅致的清香,还有远远传来的女子娇笑的声音。我抬头看了看一碧如洗的天几只色彩艳丽的风筝点缀其中,那明艳的色彩透着股快乐,我的心一下子就愉悦起来,小时候常常缠着几位兄长带我放风筝,大哥总是把我架在他的脖子上,二哥和三哥在一旁左右跑着,我还记得那是只燕子样的风筝,二哥的手一松,那风筝就呼啦一下飞上高高的蓝天。我还记得那时我看着那高远的天空,想着自己何时可以走出那凌家的高墙,如今自己是走了出来,却走进了一个更大更高的墙中。这里没有快乐,没有信任,没有温qíng。这里只有勾心斗角,只有包裹着绫罗和蜜糖的毒药。
娘娘,可要过去?惠jú见我停了脚步问到,我看了看那紫碧山房的入口,看到了那片清雅的áng花,那日羲贺就站在这花中,玉树临风,温文尔雅。我点了点头:过去吧。停了下又说到:你先过去看看都是些什么人。
不一会惠jú就回来了,脸上满是笑意:回娘娘,都是些掖廷无宠的女子,想来都是不曾见过娘娘的。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见过我你为什么笑啊?自己的嘴角也浮上了笑。惠jú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奴婢是想,娘娘是不喜欢那些繁礼的,若是那些女子知道娘娘的身份,这花岂不是赏得就不尽兴了?她停了停继续说道:奴婢刚进去看了,那花开得真美。去年种下的那暹罗进贡的金蕊白玉jú都开了,那些女子都在吟诗呢。我点了点头:去看看吧。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身皎月色银丝攒成朵朵小花的丝缎裙,头上没有戴什么首饰,就是一根最普通的无雕花青玉长簪将脑后松松挽成的发髻固定,看起来似一个最普通的嫔妃般。
刚走进那jú花丛中,就听见传来的一个清丽的声音:名种jú逾百,花开丽且妍。秋容圃外淡,ūn意眼前旋。我闻声望去,是一个姿容殊丽的女子独自站在jú花丛中,清高淡雅,就好似那万jú丛中最芬芳的一朵。自己不禁就接了下句:造化功谁与?勤劳智自专。赏心邀客共,歌咏乐延年。那女子看向我,微微一愣走上前来,她身上是一件简单的水绿色裥裙,绣着ǔ白的大朵的jú花,倒也十分的雅致。她的声音明丽清亮:你作的真好。她的眼睛里是钦佩,我笑着摇了摇头,她看着我,眼神是清透的,看得出来,她还没有被这复杂的后宫所侵染,还是一朵最纯净的花朵。
怡姐姐,你在和谁说话啊?一个女子跑来,我愣了愣,分明是之前我曾在御花园中遇到的那三个女子中最小的那个,依稀记得她是叫紫鹃的。就来了。那个被称为怡姐姐的女子看了我一眼向紫鹃那走去,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惠jú看着她的背影说到:娘娘,这女子和娘娘您,还有三分像呢。我回头一笑:是么?惠jú看了看我,微掘了嘴: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像了。我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说完信步走在那片jú花中,随手拈起一片,一个转弯,前面的凉亭里坐着许多的女子,可是却没有我眼熟的那些来请安的妃子们,毕竟那些可以来请安的女子,都是沈羲遥有过临幸的。可是这后宫中女子万千,只有极少数的女子,才得以见到龙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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