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臣妾也觉得有些冷了呢。我微低下头轻轻的说到。目光却落在了明镜堂正殿通向内室的拐角处。那里,一件狐毛长披风露出雪白的一角。我小小的上前一步靠在沈羲遥的怀里,仿佛喃喃自语的说到:羲遥,你的这里好暖。然后一阵心悸袭来,我觉得天地都旋转起来,自己就向后倒去。
睁开眼,是熟悉的红色。那是坤宁宫东暖阁。我看着自己身上大红撒金百子千孙被,还有头顶五福万寿的纬帐。坤宁宫里燃着安神的玉瑞端合香,我平静的躺着,眼神空dòng。即使我一直逃避着回到这里,回到这个让我时刻都无法忘记自己是谁的宫殿,可是我还是无可避免的回来了。嘴角浮上一抹浅笑。迟早都要回来的,不是么。
起身就看到惠jú和芷兰坐在一边。惠jú趴在桌子上打着盹,芷兰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眼前的一只玉碗。我身上不是很难受了,可是却依旧觉得很冷,拉过被子裹住自己,轻轻的唤到:芷兰。声音一出我自己吓了一跳,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微弱沙哑,仿佛久缺甘霖的gān枯的大地般。
芷兰迅速的站起身,惠jú也醒了来快步的走到我的身边。娘娘,您醒了。惠jú看着裹紧了被子的我:娘娘怎么了?我没有看她,只是很小声的说到:怎么这么冷。我看着惠jú和芷兰身上初秋的宫衣问到:你们不冷么?说话间自己竟打起颤来。芷兰的脸色一变,惠jú也突然不说话了。我不解的抬头看着她们,余光落到了之外的地方,突然明白过来。
坤宁宫东暖阁里摆着四个错金麒麟火炉,此时里面燃着雪炭,有细微的轻烟许许,整个坤宁宫里应是很热的,可是,我却觉得那么的冷,冷得我即使用尽了全力抓紧了被子也无济于事。
娘娘,奴婢去请太医。。芷兰正了正神色对我说到,惠jú为我拉好被子,又唤来小福子和小禄子将那火炉抬得离áng近些的位置。我绻坐着,头有点沉。我知道,这是因为昨夜里我并未盖被着凉所致。再加上今晨只穿了单衣在空旷冰冷的明镜堂正殿里,自然这风寒是愈加严重了。只是,如果我不这样做,他今夜,怕是不会留在我的身边了吧。只是,我自己并没有想到这风寒竟来得如此严重。
隔着漫金撒花的绣帘,太医院中最好的张太医眉头紧皱,惠jú和芷兰站在一旁,沈羲遥因着西南的紧急军qíng在御书房中。其实我嘱咐了芷兰先不要去告诉他,因此此时他应是不知道的。更何况我想,西南的军qíng,那么羲赫一定也在御书房里。我不想让他担心,更不想他跟着前来。因为今夜,我要独自一人与沈羲遥在一起。
我看着帘外的张太医,他的眉头忽紧忽松,我的心突然揪了起来,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之前几天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此时完全涌上心头,所以当我看到张太医眉头舒展正要开口说话时,自己抢先对着外面的惠jú和芷兰说到:本宫还是觉得冷,惠jú,你带着小福子和小禄子再去寻个火炉来。看着惠jú走下去的身影,我又笑着对芷兰说:芷兰姑姑,本宫想喝些蜂蜜水,你去准备些。芷兰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可是还是出了去。
我看着那门被关上才对张太医说到:张太医,是什么,你先对本宫讲吧。
第三章悠悠此恨qíng无极(三)
张太医捋了捋胡子看着我,他已经上了年纪,是太医院里最年长的御医,早在先帝年轻时就进了太医院,很受赏识。他的眼睛里有行医之人应有的善良和细致,还有上了年纪的人有的那种祥和。我不由想到父亲,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娘娘为何支走所有的人呢?张太医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笑着问到。我低了头,心里是起伏和紧张的,但是表面上却平静的说到:本宫是怕自己的病。。。我轻咳了两声接着说到:是怕自己的病严重,她们去通报皇上,如今皇上正在忙国事,是不益打扰的。我说完抬起了头,虽然隔着纱帘,但是我相信张太医一定能感觉到我的目光,那是坚定和无可抗拒的。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到:张太医,请你告诉本宫。张太医沉思了半晌,我看出了他内心的犹豫和争斗,好久他才终于开口到:娘娘,您感的风寒很是严重,一定要好生的治疗才可好的彻底。还有,他停了一下,那眉头颦了下说到:娘娘,您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
我无力的靠在牡丹丝绣水红的靠枕上,胸前起伏不定。我的心是压抑难奈的哀痛。我甚至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百子千孙被,那上面鲜活的孩童图样此时一下下蛰着我的心,在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口又划下了深深的一刀。孩子。。。我竟没有想到,我会有了他的骨ò。之前的细小的反应并没有在意,甚至月信也自认为是悲伤和疲惫退迟了去的。可是。。。孩子。。。在这个时候,这是最不该有的啊。但是心里却又有着隐隐的巨大的喜悦,手不由就放在了平坦的小腹上,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我的心带着忧伤和喜悦,自己已经茫然起来。
可是,张太医之后的话让我感到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的手搓着,眉头皱得那么紧,神qíng是那么的犹豫,眼神里是紧张,害怕,还有一份。。。同qíng。
娘娘,恕臣直言,因着之前您悲伤过度和劳累,再加上这次来势不小的风寒,这第一胎,他迟疑了很久,我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甚至坐直了看他。张太医眼神里一个坚决说到:这第一胎,恐是保不住了。
我的泪滑落,冰凉的滴落在被面上,那水红瞬间变成了深深的红色。我的心在下沉,我抓紧了自己身上锦缎的外袍,指甲甚至戳痛了手心。
臣会尽力的,臣这就给娘娘开个药方。张太医说着站起身走到靠窗的桌边要写,我静了下心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到:张太医,你说的保不住。。。那什么时候会落?张太医的背影明显一僵:娘娘,他说到:这个,随时都会。我轻偏了头靠在红木的áng棱上:张太医,我轻声说到:不用开什么方子了。我哀伤的一笑:本工如今的状态本宫自己知道,开什么方子都没有用的。我的泪静静的淌着,那深红的一片逐渐加大,手上也是紧紧的抓着被面,上面绣的小孩图样扭曲起来,就如同我的心,被绞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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