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这个做法,是让朝臣们认可的。坐在侧边,起码不会有让他们有直观上的牝jī司晨之感。
沈家带着禁卫军来势汹汹,一般的安抚恐怕不奏效;况且沈则敬在西宁道还灭掉了西燕的三十万敌军,守住了西宁道,不如就封他为西宁侯,准许他驻守西宁道,以安抚禁卫军。
左良哲这样提议。这个提议,真是令朝臣大吃一惊。沈家封侯?朝堂这个安抚,真是大手笔!
邱盛年站在朝臣当中,冷眼旁观着宣政殿上的这一场大戏,一言不发。
若是沈家没有起兵,凭着沈则敬守住西宁道之举,封侯也不是不可以的事qíng。只是在这样的qíng况下,封沈则敬为西宁侯,可以解决京兆、朝堂的危局吗?
邱盛年不知道。他和魏延庆等人一样,觉得大永局势到了这种地步,怎么走都不对。大厦将倾无可扶持,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不管邱盛年等朝臣心里在想什么,朝臣们都一致赞成了左良哲的提议,同意将沈则敬封为西宁侯,以此让他们退出京兆,以保住京兆的和平。
最后,左氏以太后的名义,通过了左良哲的提议,并让魏延庆为宣抚使,去京兆城外的宣布这个旨意,着令沈家退出京兆,退居西宁道,一心一意做西宁侯。
领旨的魏延庆,拿着那卷明áng的圣旨,感到手心发烫。沈则敬会不会接受安抚?禁卫军会不会退离京兆?
这些,在魏延庆去到沈则敬营帐之前,都没有答案。
沈则敬对于魏延庆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宣政殿上的那一场大戏,还有太后左氏的决定,早就送到他的营帐中了。
西宁侯?难为左良哲和左氏有这个安排!能成为大永的勋贵,是多少官员渴求的事qíng,但这个封号,对沈家和禁卫军来说,有何意义呢?
大将军,倘若我不应旨,会如何?沈则敬为魏延庆斟上一杯酒,笑意盈盈地说道。
他的身边,有沈则思、虎贲军,根本就不担心魏延庆会对他不利;况且魏延庆只带着几个内侍前来宣旨,可见心中磊落。
沈则敬对魏延庆这个人,说不上有什么不满,甚至是敬佩的。在蒋博文带着陇右卫围攻京兆的时候,魏延庆身先士卒,是打算死战守城的。
这样的大将军,当受人敬佩!
魏延庆看着眼前翩翩君子样的沈则敬,不知该说什么。谁会想得到,是这样的一个文官,守住了西宁道,击败了三十万西燕敌军?
就算沈家起兵谋反,魏延庆在立场上和沈家不同,就冲着昆州一战,他对沈则敬也是敬佩的;更何况还有京兆救助,敬佩之余,魏延庆也多了一丝感激。
倘若沈大人不应旨,本将军唯有带着金吾卫和禁卫军决一死战了。
魏延庆也不废话,回了这么一句。在这样的立场下,只有二选一的抉择,不是此就是彼了。
沈则敬笑了笑,再次为魏延庆斟满了酒,伸手请他gān杯,仿佛他们就是杯酒论旧qíng一样,而不是在说朝政大事。
待魏延庆喝下了酒之后,沈则敬才说出了沈家的选择。
如果蒋博文攻陷京兆,那么京兆几十万百姓还能得存吗?禁卫军前来京兆,是为了这几十万xng命而已。敢问大将军一句在,左家专权,大永可有太平之时?
沈则敬目光深沉,紧紧盯着魏延庆,想听听他怎么说。
大永可有太平之时?魏延庆一下怔住。他作为大永的金吾卫大将军,历经了三朝,经历了长泰帝、景兴帝、新帝这三个时期,眼见着大永朝政一日一日败坏,眼见着大永七道一日比一日动乱,百姓也一日比一日艰难。这些,他都知道。
只要将左家灭掉,沈家和禁卫军就会退出京兆,沈大人的意思,是这样吗?
魏延庆怔忪过后,便问了这么一句。禁卫军的旗号不是诛左氏,清君侧吗?那么到了这个境地,魏延庆也不介意帮沈家做到这个旗号。
只要将专权的左家灭掉,他们这些朝臣就能将大永匡正,使它往正道上行。如今这些动乱、天灾,都只是暂时的,只要大永在,这些局面就能改变。
就算大永再怎样败坏,魏延庆都没有想过,会有谋反的一日。他一日是大永的朝臣,就永远都是!这是根植在他心中的皇权观念,不管在任何qíng况下,都不会改变。
大将军有没有想过,灭了专权的左家,会不会有专权的右家?就算灭了左家,大永已经气绝,怎么会好得起来?治而后乱,这就是大永如今的局势的!弊端在于上官皇朝,而不是在于左家。
沈则敬这样反问道。魏延庆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弃左家保大永,可是大厦倾倒滚滚á流,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我们是大永的朝臣!主子有病,就应该要治,怎么能够将他杀死呢?你们沈家谋反,终非正道!
魏延庆忽而发怒,狠狠大声说道。大永是有种种弊端,可是作为大永的朝臣,怎么能起兵谋反呢?
越这么想,魏延庆就越觉得沈家起兵谋反之举,是失了大义;沈家为了争得天下,才会救助京兆、bī近京兆。
沈则敬一时哑口,脸上的笑意也艰涩起来。魏延庆的想法,才是一个大永朝臣应该有的想法吧。他们是大永的朝臣,皇权深烙在他们身上,他们认为,起兵谋反,就是不对!
这样的想法,在他们看来,并没有错;然而在沈则敬看来,大永已经气绝,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救不会来了!
杀死大永的,不是他们这些起兵谋反的人,而是上官皇族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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