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穿上,”界圭翻出一件猞猁裘,说,“春天终归冷。”
姜恒看那衣服,不像是界圭会有的,想必是太后给他的,当即心里一阵暖意,便换上了。界圭又道:“到了风戎人的领地,你打算做什么?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可不容易,小太史,你最好老老实实,别乱说话,也别乱看,交涉的事归我。”
“会听你话的,”姜恒笑道,“我又不是汁琮。”
姜恒很承界圭的情,毕竟他愿意长途跋涉,在这半年里跟在身边,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将承受极大的责任,而且也很累。但这个人选再好不过了,甚至比耿曙更好,只因界圭熟悉塞外各族的语言与风土人情。想与人打交道,较之性格孤傲的耿曙,让界圭负责,这趟旅途显然会更顺利。
三天后,他们抵达了落雁北方,风戎人的第一座村镇。塞外原本是诸胡的土地,汁琮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整合各民族,弱小的族裔予以打压,强行迁走。对风戎这等大族只得怀柔,否则一旦乱起来,随时会后院起火。
于是雍国在一定范围内,保留了风戎的生活习惯,加快了人口的流通,没有把他们统统抓起来,押到大城中去当家畜般繁衍与役使,只加征了税收,以及推行了劳役令,并占用了他们的资源,包括林木、铁矿与盐。
他们驱赶牛羊,到塞北的几座大城去以货易货,但王族与公卿牢牢把持了市价,风戎人甚至没有议价的能力,一年又一年,被不停地削弱。
风戎人对雍人非常提防,姜恒尚未进村,便在村落外再一次看见了那熟悉的眼神——于落雁城里,每个人警惕又防备的眼神。
一群风戎的小伙子驻马村外,在溪流畔饮马,似是附近村落的年轻人,呼朋唤友出门打猎,盯着姜恒看。
“雍人!”有人朝他喊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做什么,”姜恒让界圭停车,说,“给人治病。”
“治病?”那伙人笑了起来,说,“你是游医?”
他们对进入村落的外族,似乎抱着某种敌意。姜恒又见朝他发问的众人,不时看看簇拥着的一名年轻人,那年轻人与耿曙年岁相仿,帽上插着一枚藏青色的羽翎,像是个小贵族,只不说话,远远看着姜恒。
姜恒便朝那小贵族说:“对!我们是来给你们治病的。”说着拍拍马车上的物资。
贵族男子朝手下说了几句话,点了点头,没有阻拦他们,却也不跟随他们进村,众人便不再为难他们,拍马走了。
“开始你的正式游历了,”界圭说,“现在要做什么?”
姜恒说:“找一个帐篷,且先借住下来。”
界圭于是清点了随身携带的白银,朝村里的风戎人借住,议定为期三日。
接下来,姜恒借来一张红木案几,摆放在帐外,抖开一张白布,张挂在帐篷前,上面是一个用毛笔绘出的“药囊”图样。开始悬壶看病。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