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平静,如她一般轻声道:若非如此,你会出现吗?他轻叹,小白,我不过是想再见你一面。
她哑然,凡界的日子逍遥,再回仙界虽不至烦恼重重,但总觉不若凡界轻松自在,近些年她的确从未想过要主动回来。她拨弄着杯盖道:这些年我在凡界,学到了凡人的一句话,叫作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倒是句好话。她认真道,其实见与不见又有什么要紧,都这么多年了。又缓缓道,你同她这些年也还好罢?
他皱眉道:谁?
她就笑了笑,没说话,又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将杯子搁到桌上方道:姑姑给我的信里倒是提过你在找我,不过没提你同她如何了,虽然我从不喜欢她,但既然你选了她,我也没什么可说,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如今我过得还不错,也希望你过得好。
他看着她客套疏离的模样,眼中流露出疲惫和悲色:那时候我没有及时赶回来,都是我不对。
她有些惊讶地偏头看他。
他道:我让姬蘅回了她族中,对她仁义已尽。
她更加惊讶,想了想问他:是不是因为我离开了,才让你觉得同她相比我又重要起来?我并非负气离开,你不用
他摇头:从来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她懵懂抬头: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良久后松开,她摊开手掌,掌中是一只琉璃戒,戒面盛开着一朵凤羽花,似y飞的一对凤翎。
他的右手像是要抚摸她的面颊,却停在她耳畔,只是为她理了理鬓发,他看着她重复:从来没有人比你更重要,小白。
她有些发怔,低头看着手中朱红的琉璃戒,半晌方道:那时候,我真是等了很久。
她轻声道:你没赶上成亲宴,我担心你出了事,急得不行。后来爷爷说你同她顿了顿,像是不愿提起那个名字,转而道,并非旁人说什么我信什么,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同我解释,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如果那时候你能赶来同我说这句话,说从来没有人比我更重要,可能我就信了。但如今
他闭眼道:小白
她却摇头笑了笑,打断他的话:那时候在青丘等着你,我有时候会想,你同我说过那么多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但后来我才知道,想那些又有什么意思,毕竟,连我脑中的那些记忆,都是被修改过的。
她摇头望向他:帝君,我们就这样罢。这两百年我们各自也过得很好,你说是不是?
他看着她,声音沙哑:我过得并不好。
她的手颤了颤,无意识道:你又想起什么,是我爷爷找你麻烦吗?我听说过他曾让你赠我一纸休书,爷爷气急了爱说糊涂话,即便我们分开,也不该是你给我休书,为了彼此的名声,最好还是到女娲娘娘跟前和离
他面色平静,眼中却一片冰凉:我不会同你和离,小白,到我死,你都是我的妻子。
她讷讷:你今日
他揉着额角,接着她的话道:今日我可能有些可怕是不是?你不要怕。
铺在三十六天的日光已经有些退去,他怔了片刻道:碧海苍灵中,你想要的亭子已搭好,菜园子也垦好了。仙山中的灵鸟,我让它们每个月末都到观景台前献舞,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她愣了愣道:我暂时
他打断她道:我在观景台旁给你弄了个温泉池子。灵泉旁的渺景山埋了许多玄铁,是锻造神兵的好材质。渺景山下给你开了个藏剑室,里边有两百年间我收来的剑,应该都是你喜欢的。
看着她不明所以的模样,声音终软下来道:以后少喝凉水,半夜不要踢被子。
她怔了一会儿,茫然道:你为什么同我说这些?秀眉蹙起来,脸上的表qíng有些疑惑。今日她待他稳重客气,就像是个陌生人,如今却终于有些他们最亲密时光的呆模样。他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嘴唇印在她的手背上。她反应迟钝,竟忘了抽回手。他眼中便闪过一点笑,终于是被疲惫覆盖了,良久,松开她的手向她道:你走罢。
她看着他就像是不认识,有些迷茫地问他:帝君这是要和我两清吗?她低头片刻,再抬头时脸上是一个更为疏离的笑,她将手中凤羽花的指环重放回他手中,你给我的这些我都不要,这个我也不要,其实你不用给我这些,我们也算两清了。
他看着她离开却并未阻拦,只是在她的影子消失在三十六天天门时剧烈地咳嗽起来,赤金色的血迹沾在琉璃戒的戒面上。重霖闻声赶上来,他有些疲惫,将指环放入一方锦帕中jā给重霖道:她犟得厉害,此时不肯收,待我羽化后,这个无论如何让她收下。我走了,总要给她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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