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妃依依不舍的住了笔,闭了闭眼睛,一边收着笔迹越来越零乱的几十张纸,一边点了点头,羽箭曲膝退下,引着婆子模样的人进了东厢。那婆子模样的人脱了外面的斗篷,竟是个面目平常的青年小厮,小厮咧嘴笑了笑,捧着只莹晶碧透的玉葫芦,奉了上去,羽箭忙上前接过,递给了诚王妃,诚王妃随手掂起玉葫芦,捏在手心里,目光紧紧盯着小厮,小厮长揖到底,恭谨的说道:少夫人吩咐,让小的送王妃出城,城外,少夫人也安置好了,一路护送王妃到太原府。
诚王妃长长的舒了口气,嗯,好,这就走吧。
诚王妃说着,起身下了榻,周婉若早就偷偷隐在内室帘后,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东厢的动静,听了诚王妃的话,急忙掀帘出来,忐忑中带着丝兴奋,看着诚王妃,又转头好奇的打量着小厮。羽箭和金翎取了斗篷过来,侍候着诚王妃和周婉若穿了,自己也穿了斗篷,小厮仍用婆子模样的斗篷裹紧了自己,一行人静悄悄的出了后角门,上了马,马蹄上裹了棉布,静默着往城门方向奔去。
出了城,急奔了二三十里,小厮冲在前头,左右环顾着,突然抬手止住众人,下了马,路边的林子里,悄无声息的出来了十几个人,还有辆极不起眼、却坚固异常的马车来,小厮拨转马头,奔到诚王妃身边,低低的说道:禀王妃,我们少夫人吩咐了,姑娘不惯骑马,若这样一路骑过去,怕姑娘受不得,还是请姑娘和王妃上车吧,咱们赶一赶,日夜兼程,也不慢什么。
诚王妃转头看着已经在喘着粗气的女儿,叹了口气谢道:多谢你家少夫人想的周到,就这样吧。
说着,翻身下了马,和周婉若一起上了车,车子里极是宽敞,铺着厚而松软的垫子,点心茶水一应俱全,周婉若低低的欢呼着,诚王妃叹了口气,怜惜的看着女儿,看着她歪在了车上,不大会儿,就沉沉的睡着了。
诚王妃将车帘掀起条fèng,茫然的看着远处稀疏的星光。
李小暖歪在车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一般,蝉翼轻轻的展开áng夹被,盖在了李小暖身上,李小暖舒展着身子,把自己放舒服了,随着车子微微晃动着,细细想着从宫里出来的点点滴滴,似有似无叹了口气,抬手揉着眉间,诚王妃带着周婉若,如飞蛾扑火般冲往太原城,自己到底是在助她,还是在送她往áng泉路上走?这个世上,也许真的有áng泉路,也许,她也能和自己一般,是到了另一个未知的去处
凌晨,奔波了一夜的人马静静的停在一片小树林里歇息着,周婉若扶着母亲下了车,围着车子缓缓散着步,金翎和羽箭看着人生火做着饭,那些陌生的护卫们轻松的低低说笑着,理着马具行李,准备着下一轮的疾驰。离一行人一天路程的驿站里,千月一身黑衣,yīn着脸,背着手,凝神听着赶路赶的满脸苍白的侍卫低低的禀报,眉头渐渐越拧越紧,护着诚王妃进太原府!爷这是要做什么?千月转过头,盯着传话的护卫看了一会儿,冷漠的吩咐道:辛苦你了,回去禀报爷,就说知道了。护卫答应着,垂手退了下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焦土
连赶了几天路,周婉若就病倒了,诚王妃急着要赶往太原府,抱着低热的周婉若qáng行赶了一夜一天路,到傍晚时分,赶到一个极小的镇子时,周婉若已经浑身滚烫,发起高热来,护卫头领包了间不起眼的小客栈,急忙遣了个两个护卫,和羽箭一起往镇上寻找最好的大夫去了。
周婉若是劳累惊吓过度,受了风寒,虽说不是什么疑难病症,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行人在小镇子上,直耽误了七八天,诚王妃日日夜夜守着女儿,担忧女儿、也焦急着太原府的境况,急得嘴角起了一串火泡,虽说心急如焚,可若不等女儿身子好了就启程,指不定不到太原府,就要了女儿的命,唉,毕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诚五妃也只好耐着xng子,等着周婉若病愈。
先皇头七刚过,周景诚就在太原府称了帝,宣称周景然谋逆矫诏,讨檄的文书十万火急被递进了宫里。
文德殿里,周景然一身斩衰孝衣,散着头发,背着手站在窗前,带着丝冷漠,听着汤丞相平平无波的念着诚王的讨伐檄文,汝南王坐在右边第一只鼓凳上,半闭着眼睛,仿佛正在养神般,耳边挂着汤丞相的声音,心思却转到了别处,严丞相侧着身子,坐在汝南王对面的鼓凳上,拧着眉头仔细听着檄文,信王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周景然的背影,敏王坐在信王下首,恭谨的听着檄文,不时担忧的瞄一眼满身愤然的信王。
吏部尚书卢文隆站在严丞相身后,一边仔细听着檄文,一边留神着汝南王,礼部尚书杨远峰极其规矩的站立着,全神贯注在檄文和周景然身上,新任的兵部代尚书伍次远脸上浮着浓浓的怒气,仿佛立时就要请战,工部尚书姚安勤和刑部尚书赵俊世稳稳的并立着,心定神闲的凝神听着檄文,户部尚书曹清仪拧着眉头,摸着袖子里的折子,一边听一边仔细再理一遍粮糙银钱,备着皇上询问,这一开战,户部极是吃重,先皇入葬、新皇登基、后妃册封,这些大典,可都是银子,如今又要打仗!
汤丞相念完了檄文,一边卷着,一边抬头看着周景然,周景然慢慢转过身,淡淡的吩咐道:你们先议议吧。
伍次远正想说话,突然醒悟过来,忙转头盯着严丞相,严丞相却在看着汤丞相,汤丞相转头看着汝南王,汝南王扫了信王和敏王一眼,看着周景然,恭谨的说道:还是先听听两位王爷的意思吧。
信王呼的就要站起来,却被敏王拉着胳膊又坐了回去,周景然眼眶抖动了下,也不看周景敏,只盯着周景信,温和的说道:二哥先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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