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犹豫了下,方说:大哥单名逸。
风叔的笑意越发深,神qíng越发温和,他现在可好?
大哥年长我很多,我出生时,他已成年,常常出门在外,我也有两三年没有见大哥了,不过我大哥很能gān的,所以肯定很好。
你娘她她身子可好?
很好。
云歌虽然自小就被叮嘱过,不可轻易告诉别人家人的消息,可风叔问的问题都不打紧,况且他是孟珏的长辈,换成她带孟珏回家,只怕母亲也免不了问东问西,人同此心,云歌也就一一回答了。
风叔再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云歌,神qíng似喜似伤。
虽然屋子内的沉默有些古怪,风叔盯着她审视的视线也让云歌有些不舒服,可云歌谨记孟珏的叮嘱,一直微笑地坐着。
很久后,风叔轻叹了口气,极温和地问:你发髻上的簪子是小珏给你的?
云歌虽不拘小节,脸也不禁红起来,只轻轻点了点头。
孟珏走到云歌身侧,牵着云歌的手站起,云歌抽了几下,没有抽出来,孟珏反倒握得越发紧。
孟珏向风叔行礼,叔叔,我和云歌还有事要办,如果叔叔没有别的事qíng嘱咐,我们就先告退了。
风叔凝视着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而站的孟珏和云歌,一时没有说话,似乎想起了什么,神qíng几分恍惚悲伤,眼睛内却透出了欣喜,和颜悦色地说,你们去吧!又特意对云歌说:把这里就当成自己家,有时间多来玩,若小珏欺负了你,记得来和叔叔说。
风叔言语间透着以孟珏长辈的身份,认可了云歌是孟珏什么人的感觉,云歌几分尴尬,几分羞赧,只能微笑着点头。
第9章两生花
这几日长安城内,或者整个大汉最引人注目的事qíng恐怕就是皇上下旨召开的盐铁会议。
先皇刘彻在位时,因为用兵频繁,军费开支巨大,所以将盐铁等关乎国运民生重要的事务规定为官府特许经营,不许民间私人经营。
官府的特权经营导致了价格一涨再涨。文帝、景帝时,盐的价格和茶油等价,到武帝末年,已是高出几倍。铁器的价格也高出原先很多倍。
民间不堪重负下,开始贩运私盐,官府为了打击私盐贩卖,刑罚一重再重,一旦抓到就是砍头重罪。
刘弗陵当政以来,政令宽和,有识之士们也敢直言上奏,奏请皇上准许盐铁私营,却遭到桑弘羊和上官桀两大权臣的激烈反对,霍光则表面上保持了沉默。
刘弗陵于是下昭从各个郡召集了六十多名贤良到长安议政,广纳听闻,博采意见。
贤良都来自民间,对民间疾苦比较了解,观点很反应百姓的真实想法。对皇上此举,民间百姓欢呼雀跃地多,而以世族、豪族、世姓、郡姓、大家、名门为代主的豪门贵胄却是反对者多。
盐铁会议一连开了一个多月,盐铁会议的内容成为酒楼茶肆日日议论的主要内容。机灵的人甚至四处搜寻了盐铁会议的内容,将它们编成段子,在酒楼讲,赚了不少钱。
以桑弘羊和丞相田千秋为首的官员士大夫主张盐铁官营,认为盐铁官营利国利民,既可以富国库,又可以防止地方上,有象吴王刘濞那样利用盐铁经营势力坐大,最后乱了朝纲。
贤良们则主张将经营权归还民间,认为现在的政策是与民争利,主张取消平准、均输、罢盐铁官营,应该让民富,认为民富则国qáng。
双方的争执渐渐从盐铁扩及到当今朝政的各个方面,在各个方面双方都针锋相对。
在对待匈奴上,贤良认为对外用兵带来了繁重的兵役、徭役,造成了长子不还,父母愁忧,妻子咏叹。愤懑之恨发动于心,慕思之痛积于骨髓,建议现在最应该做的其实是偃兵休士,厚币结和,亲修文德而已,他们提倡文景时的和亲政策。
大夫派的看法则与此相反,仍然积极主战。他们认为汉兴以来,对匈奴执行和亲政策,但匈奴的侵扰活动却日甚一日。正因为如此,先皇汉武帝才广将帅,招奋击,以诛厥罪,大夫认为兵革者国之用,城垒者国之固,如果不重兵,匈奴就会轻举潜进,以袭空虚,其结果是祸国殃民。
从盐铁经济到匈奴政策,从官吏任用到律法德刑,一场盐铁会议有意无意间早已经超出了盐铁。
孟珏和刘病已两人常常坐在大厅僻静一角,静静听人们评说士大夫和贤良的口舌大战,听偶来酒楼的贤良们当众宣讲自己的观点。
云歌有一次看见了霍光隐在众人间品茶静听,还第一次看见了穿着平民装束的上官桀,甚至她怀疑自己又看见了燕王刘旦,可对方屏风遮席,护卫守护,她也不敢深究。
在热闹的争吵声中,云歌有一种风bà在酝酿的感觉。
云歌端菜出来时,听到孟珏问刘病已,病已,你说皇上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刘病已漫不经心地笑着:谁知道呢?也许是关心民间疾苦,想听听来自民间的声音;也许是执政改革的阻力太大,想借助民间势力,扶持新贵;也许是被卫太子闹的,与其让民间整天议论他的皇位是如何从卫太子手里夺来,不如自己制造话题给民间议论,让民间看到他也体察民心。这次盐铁会议,各个党派的斗争都浮出了水面,也是各人的好机会,如果皇上看朝廷中哪个官员不顺眼,正好寻了名正言顺的机会,利用一方扳倒另一方;更可能,他只是想坐山观虎斗,让各个权臣们先斗个你死我活,等着收渔翁之利。
孟珏击箸而赞:该和你大饮一杯。
刘病已笑饮了一杯,你支持哪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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