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沉默地看着霍成君,双手无意识地jā放在腹前。
霍成君笑看向孟珏,迷香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孟珏向云歌慢慢走去。
云歌看到他的目光,忽然觉得害怕,缩着身子向榻里退去,却很快就贴到墙壁,再无可以退避的地方。她想挥手打开他,身上却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道。
孟珏将她轻轻拥到了怀里,握住了她的手腕,一边把脉,一边细细看着她。他的眼中翻涌着墨黑的波涛,似有温柔,更多的却是没有任何感qíng的冰冷。
霍成君看到孟珏的样子,气冲脑门,冷笑了两声,语声柔柔地对云歌说:你知道案上的药是什么?是孟珏亲手开的方子,亲手熬制的堕胎药。
云歌终于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表qíng。
霍成君长长吁了口气,十分满意地眯起了眼睛,细细欣赏着云歌的每一个表qíng。
云歌完全不相信霍成君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盯向孟珏,似乎在向他求证。
孟珏躲开了她的视线,面容平静地去端药碗。
她从不相信渐渐变为恐惧,面色惨白,眼睛圆睁,黑漆漆的眸子中满是哀求。她紧紧盯着孟珏的手,似乎还对他存有最后的一分信任,觉得他的手会缩回来。
当看到孟珏端起了碗,她最后一分的信任烟消云散,漆黑的瞳孔中有愤怒,有恨怨,却在碗一点点bī近她时,全化成了泪珠,变成了悲伤和哀求。
她的唇不停地在颤抖,拼尽全力,却说不出一句话,她凝视着孟珏,无声地哀求他。
求你!求你!求你留下我的孩子!
孟珏一手掐着云歌的下巴,将她的嘴打开,一手将碗凑到了云歌唇边。
云歌眼中的泪串串而落,她的手握住了他的衣袖。
药力作用下,她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动,可她竟然完全靠意志,紧紧勾住了他的衣袖。
求求
绝望的恐惧让她的身子簌簌直抖,眼中诉说着哀戚的请求。
一串串的泪珠,又急又密地落下,滚烫地砸在他的手上,每一颗都在求他。
他的手停住。
云歌眼中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忽让他想起了那个无数萤火虫的晚上。
他微闭了下眼睛,深吸了口气,将药缓缓灌进了她口中。
她勾着他衣袖的手松开。悲伤与哀求都淡去,眸中的所有光芒在一点点熄灭,眼中的所有qíng感都在死去。只眼角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慢慢坠落。
孟珏脸色正常,手也仍然很稳,心却开始颤抖,怀里的人似乎是云歌,却又似乎不再是云歌。
当最后一口药汁灌完,她的面容竟然奇异的平静,只是死死地盯着孟珏,死死地盯着他。
一会后,云歌的裙下慢慢沁出血色。
她的手哆哆嗦嗦地去摸。
乌红的濡湿,粘稠地粘了一手。
云歌举起手看,似要看清楚一切,好将一切都深深地刻到心上。
孟珏心惊,去捂她的眼睛,可她竟然把手放进了嘴里,感受着她的孩子。
孟珏又赶着去拽她的手。
按照所配的药,将孩子流掉后,就该很快止血,可云歌的血越流越多,毫无停止的迹象。
孟珏去查探云歌的脉象,手微不可见地抖着,他紧紧地抱住云歌,怀里的人却冷如冰块。
云歌,云歌,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很多很健康的孩子,只要你好起来
她面容平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吃力地举起手,把手上的血一点点抹到他胸前。
最后,鲜红的手掌覆在了他的心口,冰凉刺骨却如烙铁般滚烫的灼痛。
我恨你!她的唇无声而动。
一个个根本没有声音的字,却如惊雷,轰鸣在他耳畔。即使她转身离去,即使她在刘弗陵身畔,可他一直确信,她最后一定会和自己在一起,可在这一刻,他的确信如泡沫般碎裂。
因为失血过多,云歌昏迷了过去。
孟珏抱起她,向外行去。
霍成君想拦,可看到云歌满身的鲜红血迹,孟珏身上的斑斑血痕,她忽地遍体生寒,根本不敢接近他们,身子不自禁地就躲到了一边,只能看着孟珏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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