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她只问了一句:“若然不忠会如何?”
蜀地巫师道:“服蛊者立时便会死去。”
她眼望无人之处,摇了头:“若朕值得他们追随,不必用此蛊;若朕不值得他们追随,用了此蛊也是将心、民心所背,故还请巫师拿走吧。”
此一次,她亦未准允。
拟下传位于贤宁的诏书,她留下七名武艺高强的守将护卫伊吕回朝。
有他在旁辅佐,贤宁作为初帝唯一的血脉至亲,虽为女子,亦能被百姓接受。
而后手持战戟,纵马出城,直入北蛮王帐所在。
那夜她将人皇战戟挥舞了许久、许久,直到斩落蛮王头颅。
身上被血染红,衣发亦被血与汗浸透,她一遍又一遍地催行体内气劲,一次又一次地挥出手中战戟,便似不知疲倦一样,直到筋脉再难承受,直到她再也举不起手中战戟,直到漫过四肢百骸的剧痛在她体内一阵又一阵地炸开。
蛮王身死,北恒开始退兵。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那些潮水一样离远的北恒蛮族,慢慢在眼中化成了一片微茫虚影。
她的身体应该很快就会爆裂开来,如国之初立时,皇城中曾燃起的焰火。
初帝可以死,但是不能在死后被发现其实为女子,而她欺瞒了世人一世。
霍然想起幼时,贤宁常常对她和爹爹说:如果她们是男子就好了。
而她总也告诉妹妹,是女子亦无妨,女子亦能做到很多事。
末了。
是自己以男子之身,活了一世。
“朕虽改变了这个乱世……但仍未能改变东灵男尊女卑的旧制……”望以初帝之名护佑的贤宁,能继她之后,改了这一世道不公。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隐约间她似又听见了伊吕的唤声。一如这些年来他一心辅佐自己时常常所唤。
心中终是有愧的,他为助自己成就帝业倾尽所能,自己却终对他有所隐瞒。
若有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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