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闭了嘴,冷着一张脸,任对方的指尖轻轻触着自己的眉眼、脸颊,如同描画什么似得。
午后,一道圣旨下来,敕封三皇子李元悯为广安王,赐岭南封地,待伤愈后即刻出发前往。
岭南是个远离京城的烟瘴之地,民风彪悍,自古以来便是个苦地。但自从接到这个圣旨始,李元悯心间忍不住咚咚咚地跳起来。
——这辈子,终于有机会让他踏出皇城的这一片天空了。
他自然知晓为何这道圣旨来得这般急,毕竟猊烈身份特殊且尴尬,不可能久居宫中,明德帝自要给他俩安排一个去处。
无论如何,自他谋算这纵虎之事始,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第14章
猊烈原本暂时安置在掖幽庭,这日清晨才送到西殿的,与他一同来的,是二十余侍卫,层层把守住西殿。
众人心知肚明,虽明德帝此举意在安抚人心,然而猊烈毕竟乃罪臣之后,又是外男,未免徒生事端,在广安王携他前往岭南封地之前,自要多加警备。
外头是挤挤挨挨的人头,西殿内却是冷冷清清。因遭李元悯所累,秋蝉、冬月二人也被拉去各打十杖,如今都歇在西殿后院养伤,吃食都是膳房內侍送了食盒过来的。
原本未受伤前,李元悯也并非是个离不了人侍候的皇子,只臀上伤情未愈,这些日颇为一番辛苦。
殿内已无旁的宫人伺候,除了躺在床上的李元悯,来去自如的也只有一个猊烈了。他早已环了一周这座皇子的居处,发现它并无旁的宫殿那般富丽堂皇,倒残破得很,院内的杂草已没过人膝,被雪水浸得左右倒伏,一片萋萋,横梁立栋剥了漆,斑驳不堪地露出褐色内里,目及之处,一派荒凉。
猊烈幼时虽早早便没入掖幽庭,也瞧得出来,这并不是一个受宠皇子的待遇。
念及秋选那日的情状,猊烈不由看了看床上那个阖眼休憩的苍白瘦弱的人。
自他来到西殿,那人一直昏睡,好像很疲倦似得,醒来的时辰也并不很久,但他看上去心情颇为轻松,只很少说话,偶尔看着他,也偶尔笑。
猊烈自是没有学过宫规,他虽然被赐了一个“太学侍郎”的名头,实际上不过是个野性难驯、毫无规矩之人。
李元悯本想让他自行在偏殿收拾一间厢房出来暂时安歇,然而猊烈却自作主张去偏殿搬了一张长榻至李元悯的卧前,又找了不知哪里翻出来的一张褥子便这么凑合了。
李元悯叹了口气,心知这孩子一时半会儿也立不了规矩,只能随他。
深夜,李元悯被一阵尿意憋醒,他艰难地支撑起上身,想如往日那般艰难地移去一旁的净房解手,起得急了些,一时痛得扑了下去。
帷帐刷的一下被掀开。
是猊烈。
他没有说话,李元悯看了眼他,半晌,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扶着自己。
“……我想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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