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悯看着他,这个少女如今沉稳得仿佛是另一个人一般,她不再说起那些事,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短短的一段时日,竟让她成长了许多,李元悯心里酸楚,然而没有说什么,只陪同她一起去后院用了午膳。
忙碌了半日,他当真是乏累了,浑身软绵绵的,只觉得困倦,这午睡,竟睡到了日头西斜。
倪英怕他睡多了夜里觉寐不调,忙进来唤他起床。
“殿下……”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乌发像是流水一般随着他的动作倾泻下来,夕阳的余晖中,他面上带着柔光,微微蹙了眉,带着些嗔娇的鼻音呢喃:
“阿烈……”
话音刚落,他便有了片刻僵直,半晌,才慢慢起了来。
倪英只当作没听见一般,上前扶了他起来:“殿下这几日跟懒猫一般,再不醒,怕是天都黑了。”
李元悯顺着笑了笑,刚要下床来,蓦地一股烦恶之意自胸腹而起,他抓着衣襟,伏在榻边干呕了出来。
倪英连忙扶住了他,为他顺着背。
李元悯喘息着,好歹将那股烦恶之意给压了下去,镇定自若地笑了笑,安慰一脸忧心忡忡的倪英。
“只起得急了些,无碍。”
倪英细细端详他片刻,见他自顾自系着衣带,已是没有了方才的反常,心间略略轻松了点。
“阿英,有封给戚族老的信笺,你安排个人送去……”
他想起了什么,“顺道去库房将这俩月的账理一理,差个人送去书房,夜里得空我得看看。”
倪英应了,利索去了。
日头没入天际,漫天红霞,隔着纱幔,依旧能感受到那股绵延的热度。
李元悯呆呆坐在那里良久,终于开口了:“松竹,叫钱叔过来一趟。”
***
钱叔扑的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李元悯再无白日里的威严冷静,他像个恐慌无措的孩子一般,只抖着唇:“你,你不是说,我再无子息可能,那么多药,本王喝了那么多药……”
他想起了那样一碗又一碗黑黝黝的药,苦到舌根发涩,喝到他小腹痛到难以忍受,断无子息可能,他才停的——明明不可能的。
他无助极了,脸上一点血色全无:“多久了……”
钱叔再无颜面以对,只重重地磕头下去:“一月有余,不足两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