猊烈何其机敏,浑身的肌肉立时紧绷了来,骤然打断他:“我不答应。”
李元悯着急起来,他支起上身,恳求的看着猊烈,“你先听我说完。”
他咽了咽口水:“她许在我之后妊子,为了稳妥起见,这段时日我会多物色几个合适的,确保万无一失。”
猊烈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看着他认真地说着这些看似细致周密的安排。
“当然,我们有可能用不上他们,若是我诞下正常的孩儿,便将这些孩子养起来……这倒容易,我在岭南的时候也没少养过孩子。”
“若是生下……与我一般的孩子……”
猊烈冷道:“如何?”
李元悯舔了舔嘴唇,那里有一道新鲜的伤口,一碰便会发疼,然而李元悯却是病态地故意拿舌尖舔着它,像是享用那份疼痛一般。
“有一种药,服下去很快的。”他像是怕猊烈反对似的,“你放心,他不会痛苦,像睡着了一样,决计没有半分难受——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猊烈背脊一寒,念及或许他自己都在觊觎这些药,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你找什么?你好端端地找这些劳什子做什么!我不会答应!你给爷死了这条心!”
猊烈胸膛重重起伏着,他骤然起身,睁着赤红的双目看着李元悯:“谁找的?何兖?还是张龙!说!爷拧断他脖子!”
李元悯却是凄惨笑了笑: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他紧紧抓着猊烈,想极力让他明白自己的痛苦:“这样的身子,有我一个便够了。”
可惜他活了两世才明白,有些东西是注定的。
他这辈子得到的东西,与那些痛苦的承受相比,太微乎其微了,连仅余不多的东西失去都那般轻易,他得拼尽全力,才得以换来常人的起点,疲累是浸透骨髓的。
他自小渍在那种被厌弃、鄙夷、憎恶的泥潭中,长成了这幅样子后,更是常年活在了污湿糜烂的窥探下,几乎没有过过什么正常的日子——他已经快趋于不正常了。
他们若是事败,那样一个畸形的孩子不会比他过得更好,便是事成,终归也活在异类的目光中,把这样无望脏污的人生,加诸在一个无辜婴孩身上,太过残忍。
即便只有万一的可能,他必然也要斩断。
便让一切终结在他这儿。
猊烈看了他半天,慢慢将他搂进怀里:“我不会答应的。”
李元悯怒不可遏,眼眶红了来:“你答应过我的!”
“我后悔了。”猊烈卑劣地答,却是说得温柔:“爷本在你面前就是个真小人,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桩。”
李元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猊烈心间泛起钝痛,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眼前人的“不正常”,他对自己身体的憎恶已经成了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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