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的种种迹象表明,道文已经用温水将这只小青蛙煮得红热微熟,他该加大火候了。
忽然,道文侧耳聆听。
他听觉敏锐,尤其是在这样深寂的夜。
洗衣房传来微弱的溅水声与盛满水的木盆钝重触地的闷响。
——深夜,某人偷偷在洗衣房忙碌,那想必不会是过分勤劳的女佣。
为什么?
“西利亚哥哥……?”道文缓缓支起身,直勾勾地盯着洗衣房的方向。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浅色虹膜倏地灼亮,衬得那肤色愈发苍冷,活像一架眼窝中燃烧着磷火的白骨。
……
洗衣房中。
西利亚岔着两条细腿坐在板凳上,身前摆着一个大木盆。盆中热气袅袅熏蒸,在他鼻尖凝结出细小的水珠,还烘得他颧骨泛红,这使他惊慌得关节僵直的模样看上去更可爱了。
——就在片刻前,道文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洗衣房门口。
热水刚刚浸湿被罩与睡裤,西利亚还没来得及搓洗它们。
他过于纯情腼腆,又缺乏反叛与怀疑精神,与其他教民同样,随大流地信奉圣灵教那套“肉身y望皆源于恶魔作祟”的学说,这使他像个十四五岁的懵懂少年,对正常的生理现象怀有羞耻感,遑论……那个梦有关道文。
梦中的道文融化如陶泥,将他从头至脚包裹,涌动的雄性气息,丝滑微凉的触感……西利亚无法区分那究竟是湿润的高岭土还是道文细腻的掌心皮肤。
而此时此刻,站在门口的道文……他穿了一条石墨底色的绸缎睡袍,料子如涓流般贴服,肌肉块垒的凹陷与隆起一览无余。充溢着雄性美的体,y人得近乎邪恶,梦境与现实皆是这般……西利亚害臊得连脚趾头都蜷了起来,他怀疑自己此时仍然没有醒来,这整个夜晚都是一个绮丽堕落的迷梦。
短暂的沉默后,西利亚勉强定了定神,耷拉下脑袋不看人:“你失眠了吗?”
“……嗯。”道文垂眼,目光先是落在木盆里的被罩上,旋即轻而慢地挑回西利亚脸上,“为什么半夜起来洗东西,西利亚哥哥?”
他口吻清冷,仿佛并不真的关心,只是随意问问。
这多少松懈了西利亚的戒备,他支吾着表示因为他也莫名其妙地失眠了,找点家务活儿干干能让他不那么无聊,这只是一条旧被罩和一条旧裤子,平平无奇。他边说边紧张兮兮地抓起那团被罩,心不在焉地,在明明很干净的地方搓来搓去,还温声细语地撺掇道文去庭院里散步,因为今晚的月亮很美……
道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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