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出现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宛若一抹阳光,拉着他逃离枷锁,飞奔向长明的白昼。
生死与责任都变得无关紧要,握紧那束温暖的阳光才是他的全部意义。
一切都像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那一刻,小梦阮身上的疲惫全部消失,他甚至轻松地想,就这样任天地毁灭又如何?他们会继续飞向天涯海角,互相陪伴,直到最后一刻。
他们跑下玉阶,跑在洞穴里,跑了很久。
荆雪尘感觉握着自己的手在变大、变沉,他回头一看,见到了比之前成熟了许多的商梦阮,大概是十八九岁的模样。
商梦阮朝他微微一笑,转眼间变成了狰兽,将少年衔起放在后颈软毛中。
墓道仍然在震动,但现在的震动是由外而内产生的,章莪山之外似乎正处于动荡之中。
商梦阮的十三岁到十九岁,是同幼年的荆雪尘一起度过的。六年之后,他们又来到了那个商氏一族天翻地覆的夜晚。
墓门在前方打开,激烈斗法产生的光华刺破了长夜,女祭司浑身浴血,用最后的力量升起断魂石。
商梦阮的脚爪沾染了生母的鲜血,他眸色赤红,似乎想冲上前与外敌搏斗。
“跑!!”女祭司声嘶力竭,“现在的你无法完全控制狰。不要回头,不要报仇!带着我们的份好好活下去。”
她伸手按在狰的指爪上,留下一个小型传送法阵。
“无量宗,藏宝阁里的……我研究多年……或许可以……咳咳。”
她声音渐弱,留下一句呢喃。
“阿阮……吾儿。”
狰想哭,却无泪可垂。
他们继续奔上了时间的长河,那夜血染尘世,星空却是百年来最为璀璨夺目的夜空。
荆雪尘重新嗅闻到了回忆中第一口自由的空气。
在藏宝阁地底,法阵明灭,终归于沉寂。
商梦阮被分离成仙君与狰,狰分走了他大部分的情感,呜呜幽咽不绝于耳。
仙君长发凌乱,赤|身裸|体躺在冰冷的石台上,心脏像被挖空了一块。
双腿经脉宛如岩浆流淌般灼红,肌肤与地面接触的地方,爬满了藓痕与红斑。
他是不完整的、残缺的,注定不被天道所接受。任何与外物的接触,亦将受到处罚。
“我的母亲死了。”
“我的族人消失了。”
“我的珍宝……被我弄丢了。”
他颤抖地用十指抠抓自己的脸,却无法做出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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