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卑不亢,不肯落败。
还是头一次见他弓腰蹲着,颓丧几乎溢出背影。
孙权目视一圈圈聚散的水纹,头也不回:“母亲请你师傅来了?”
李隐舟也没想躲藏,大方地走到他面前,俯视似乎不大友好,抱着一怀的东西也不好蹲下,想了想还是干脆坐下,把仆人塞的东西搁在腿上。
孙家少主如此丧气,必然知道些许内情。
两个人的倒影在起伏的波澜中聚拢,而后一散为泡影,黯淡的水光中模糊的人面变得稀碎。
李隐舟道:“是,傍晚来请的,怕有要事,没多问就过来了。”
孙权却沉默了。
比起一年前,他也渐渐学会了压抑心事,眸中有浓重的冷色,如积雨未落的云,将心底的狂澜暂且遮掩过去。
李隐舟亦不言语。
雨势渐大,细细的水声密密匝匝起此彼伏,如上天拨弄的一把算盘,嘈切不休。
他等了许久,孙权还是不说话,略觉不安,偏头看去——
一粒接一粒的雨珠顺着小少年殷红的眼尾滑落,将分明的轮廓模糊了棱角。
良久,对方压抑的颤音没入雨帘。
“我们就要走了。”
李隐舟略有些吃惊,但不算毫无防备,孙家受周瑜邀约只是暂居庐江,潜龙岂能永远困于池中。
但并不清楚,到底是那件事的转折,令他们打破了平静的生活。
但按照对方现在的状态看,与其说是转折,倒不如说是惊变。孙权生命中这个被一笔带过的转场,是一场破茧的痛苦蜕变。
孙权不等他问,偏过脸来,眼中血丝贲张,以困兽般的眼神逼视着他,拧紧的眉头微微颤抖。
许久,才用力张开牙关,声音如筛:“你们会和我们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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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江城的另一边,被称为小四姓小侯学的官学里,学子挤满了屋檐下方寸的土地。
雨这么大,丝帛面的伞形同摆设,虽然此地都是世家大族的后人求学,但也不少见沾亲带故的落魄旁系跟着蹭光,这样昂贵的用具不是家家俱备的。
在屋里呆着嫌太闷热,雨水又声势浩大,蠢蠢欲动的学生们只能蚂蚁似的挤成一团,隔着屋檐下低落的水帘遥遥望着家里,指望着老
仆人冒雨送来蓑衣。
总归到了下学的时候,连夫子也索性搁下书,去安静处避开喧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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