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轮到他,将手递给后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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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董中,李隐舟亦马不停蹄收拾行囊,准备动身。
陆绩的来信他并未声扬,但其中提及了三条极重要的预言,其中第一条,便是两年之后,也就是建安二十四年,汉水流域将有一场暴涨的洪灾。
届时,蜀军将会如昔日的吴郡一样匮乏粮食,所以其将领必会采取行动。
其后的第二条、第三条却令他心头蓦地一重。
“你欲北行?”辞别时,孙尚香颇不解地问,“出事了么?”
李隐舟将包袱一收,沉道:“是,鲁肃将军曾有一席话托我带给主公,如今恐怕正是时候了。”
第125章
陆绩所推演的第二条预言, 则是这一年春将在中原爆发的一场大疫。
他的三条预言并非是按照年份排布,而是以严重程度第次推进,能排在著名的水淹七军之后, 足见这场天降横祸肆虐之盛。
经陆绩这样一点醒,李隐舟方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这段赫然于历史的弥天大疫, 接着便模糊地回忆出曹植那篇著名的《说疫气》。
——家家有僵尸之痛, 室室有号泣之哀。
不仅贫苦百姓尸横遍野, 就连名扬千古的建安七子中仅剩的五人也一齐丧生于这一年。在自然摧枯拉朽的力量面前,人类的兴衰生灭便如草芥般微薄而飘摇,顺可扶摇直上,而逆风时也可瞬间被碾为齑粉。
在生命的砝码中, 权势、财富乃至于满腹才华、满腔热血都不过是轻易可拂去的一铢添头, 仅值一声叹息。
李隐舟在这三日内读尽医经钻研防疫、治疫的方剂,为防走漏风声未露丝毫异样,直到登船而去的这一刻才深凝住眉头。
沿江北上,两岸苍翠寒山铺如满江浓洒的墨, 将春的生气尽锁在泛寒的江波之下。兜头而来的冷风中隐约布散着一种肃杀的气息, 凄切风声中偶闻寒鸦一动,便见一双低垂的羽翅掠过惊涛, 那白浪中漆黑的一点翻飞片刻, 似乎顷刻就要被无边江河吞入沉沉黑渊之中。
船夫摇着橹,沐着江风江雾眯起了眼:“今年可真冷啊。”
李隐舟拉低了草帽的沿, 唇边轻呵出一团冷凝的白气:“……是啊。”
太冷了。
冷得有些反常。
“从春分以后, 至秋分节前, 天有暴寒者,皆为时行寒疫也。”
张机的话犹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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