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麋照倒是个可用之材。
此刻他已顾不得麋家的破烂账,将手一挥:“传。”
一摞声尖锐的声音回荡在重重殿宇中,有些晦暗的视野中,那道熟悉的声音慢慢步来,规矩地停在了他面前三丈开。
隔了冥冥薄暮,他已看不清此人面目,但那黯淡中的一双眼,仍明亮得一如往昔。
刘备静静地看他一眼,勾起一个颇亲切的笑容:“许久不见了,李先生。”
而李隐舟目光从他肩头擦过,平和的眼神骤地沉下,竟是无视刘备的寒暄客套,径直朝着他的背后走去。
两侧持铁戟的士兵立即作势要拦。
刘备眼神一暗,挥手令他们退下。
李隐舟的指腹已搭在了刘禅枯瘦如竹的手腕上,只觉指下脉搏隐然一跃,尺关处如一颗明星独起,心头也跟着不详地一跳,脸色分明地变化了一瞬。
他就这样久久半跪在刘禅的病榻前,许久不语。
麋照明眼见着了他的神情,一伸手将他的手腕扼住:“怎么了,快说!”
“麋照!”
刘备喝令一声,强压着满心的急切,冷冷瞥向李隐舟:“太子如何?”
李隐舟从麋照不甘不愿松下的拳头中抽出手来,目光复杂地落在榻上这个安静忍耐的少年身上。
十余年不见,那个傻傻的、乖巧的孩子,已不复当初的活力,几乎病入膏肓。
他搭下眼帘,难掩遗憾之意:“太子所患,恐怕是血症。”
也即,白血病。
平平的语调,却在众人克制的眼中掀起阵阵波澜。
几乎是同一个刹那,刘备险些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第146章
刘备早料到阿斗罹患的固非常病, 却也委实没有预料病自血起,一时间如蒙雷击,唇角客套的笑容再也挂不住, 只用一种深得切骨的眼神看向李隐舟, 片刻平复心情, 吐出一字。
“说。”
李隐舟收手回袖:“口舌生疮, 发斑衄血, 神昏谵语,此乃热毒炽盛症候,心悸气短,唇淡口干, 脉数无力, 则为气血两虚。太子兼得血症中两种极端之症,是因病势拖延, 想必是宫中御医以温症用药, 治表不治里,反贻误了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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