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华说不出口了。
她看了那么多的死亡,知道死亡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要说害怕死亡, 也只是一般地害怕。
可那么多种死亡里,她觉得雌性的死亡是最绝望的。
所有人都为新生而庆祝,大家都把沁姐姐的死亡当成理所应当。
尤其是沁姐姐伴侣的娘,更觉得沁姐姐空有一个大屁股,却没能给她儿子多生几个后代。重新找伴侣,她儿子又得占领地盘,还得按照族中规定出去生活,这两孩子不就得留给她自己照顾了。她觉得自家儿子找了沁姐姐真是倒霉得不行,却完全忘了沁姐姐嫁过来后,为这个家流过多少汗水。
白月华经过时听过不少难听的话。白月华是个好孩子,她只是听听,没有告诉其他人。
其实她也知道,就算她把那些话说给其他人,那些人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会同样地认为沁姐姐死得不是时候。
或许,雌性的最佳死亡时间是孩子能自给自足的时候吧?
或者是在伺候雄兽人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以防雄兽人还需要其他人照顾。等雄兽人死的时候,再顺便死去,一同下葬。不要拖累任何人,还要其他人去照顾这名年迈的雌兽人,就会认为这雌兽人不应该了。
相比起来,谈论起狩猎队的伤者,大家都会是一脸的可惜,说某某某曾经是个很好的猎手,猎到过哪些大猎物。
每个人都记得雄兽人的光辉时刻,说得头头是道。可雌兽人,只会含含糊糊地提一句,长得漂亮,能干活,做饭好吃。似乎每个人雌兽人都只有这三个句话,没有任何差别。
同样的死亡,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白月华想不明白,所以她想要去狩猎队。但今日跟郭梓安学习捕猎,她觉得她做不到郭梓安这般勇敢。
郭梓安抚摸着白月华,在脑海里梳理白月华说的每一句话,回忆白月华害怕的每一个点。
片刻后,郭梓安说:“月华,你必须明白。就算去了狩猎,你也没有逃离这种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只是从母亲的枯燥生活,变成了父亲的枯燥生活而已。”
“你父亲进入森林,会遇到各种危险。他可能遇到任何事情,但为了能给族群带回足够的肉,再困难也得狩猎,朝猎物的弱点撕咬。”
白月华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白月华不是个傻瓜。她以前看动物的尸体还会幻想自己也能狩猎,觉得自己长大之后也能做到。
但今日看了郭梓安在树上如履平地般行走,看哥哥数次差点被背刺黑野猪甩下去,她深深明白,狩猎也不容易。尤其是看到哥哥白震天腹部的伤口之后,她不敢想象自己的腹部也被那样划一道,会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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