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感受到了塞尔斯浓烈的注视,古董店老板从敞开的窗户探出头来。
“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老板穿着考究的长袍,暗红色的披肩上绣着藤曼缠绕的精美图案,他用湿毛巾擦着手,上了年龄的眼睛难免浑浊,却不减锐利。
塞尔斯上前挪了几步,盯着厄休恩的画像:“这个男人……很美。”
老板带着客套的笑容,见怪不怪的说道:“不管男人女人见到他,都会这么说。”
“你认识他吗?”
“怎么可能,若是这个男人还活着,怕是要一千多岁了吧,魔法师都不能活这么长。”
他为她打开了门,他对她眨了眨眼睛,圆滑的说道:“要进来喝杯热茶吗?我们可以聊聊这个男人。”
“希望不会打扰到你的工作。”
“当然不会,能把我从枯燥工作中解救出来的,只有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
塞尔斯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她从容的走进去,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老板坐在她的对面,殷切的为她倒上一杯热茶,他的眼睛宛如黄豆般大小,目光炯炯有神,正定睛注视着她。
塞尔斯端着茶杯,舔了一口,对他微微一笑,似要展现出最甜美的一面:“你似乎知道他是谁。”
“知道的不多,也就是从我家祖传的笔记里面追寻他的秘密,他可是拉比斯王国的最大的权臣,赫伯特侯爵,一个传奇人物,以残忍狠厉着称。”
“拉比斯王国?”塞尔斯一头雾水,显然没有听说过,就算是听过,一千年过去谁还记得那么清楚。
“哎。”老板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新世界的人早就不关心旧世界的一切了,那儿存在的历史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塞尔斯压低了声音,语气诚恳的说道:”让你失望了,我打小就没读过什么书,更别说历史这种枯燥的类型了,我一般就睡前读一读《冷酷魔王和妖艳圣子》这种不入流的小说,俗气老套的情节已经烂大街了,但凭良心讲话,这些小说比安神茶都管用。”
他有些讪讪的摸着头上的为数不多的白发,神情有些不自在:“请见谅,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一直觉得自己的使命是开一家书店,毕竟我热爱读书,但家里面只给我留下了一件入不敷出的古董店,今年要是再赚不了钱,我或许只能改行卖肉了,你想知道赫伯特的什么呢?”
“你知道的全告诉我最好。”她舔着湿润的嘴角,有些激动的抚摸着茶杯。
“那就从这副画的来历说起吧。”他端正起身子,滚圆的肚子把衣袍绷的活像一只皮球,但神情严肃,说话方式简洁干练,用词优雅,塞尔斯衷心的觉得他更适合当一名老师,“自新世界初,我们家就在这个城市开古董店为生,那时候只是个小店,没什么人来光顾生意,而且正值新旧世界交替之际,不少王国因魔兽肆虐,咱们百姓苦不堪言,贵族们只顾享乐,寄希望于旧神,而旧神早已随着旧世界的毁灭而消失,最后人民爆发动乱,城市惨遭破坏,曾经辉煌的旧神雕像和神庙都成了战争的废墟,许多贵族连夜出逃,靠变卖家产为生,我家祖先就是在半夜的时候被人敲醒,说是要卖这幅画。”
“来卖这幅画的是个老者,他自称是某个贵族的亲戚,除了这幅画他还卖了许多值钱的物件,不过现在都已经被人买走了。老者说这幅画的用料极其珍贵,可保千年不腐烂不褪色,但当时我们实在出不起这昂贵的价格,但那老者退而求其次,愿意以低廉的价格卖给我们,说什么都不肯带着上路,仿佛有这幅画什么诅咒。”
“追问再叁后才知道,画上的男子是赫伯特侯爵,赫伯特树敌太多,老者担心带着这幅画会被人认出,只好贱卖掉,先祖便用低廉的价格买下了这幅画,我家先祖曾在拉比斯经商,赫伯特这个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使是神庙里的侍奉旧神的侍从,见到他也会退避叁舍,恭敬有加。有关他的传言也颇为复杂离奇。我家先祖和我有些相像,都喜欢刨根问底,还曾经妄想着出一本关于赫伯特这个人的传记,那个时候旧世界残留下来的小道消息都挺丰富,我家先祖一一收集起来,才大致了解有关赫伯特这个人的来龙去脉。”
“你家先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塞尔斯夸赞几句。
“哎,承蒙夸奖啦。”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你一定想不到的是,赫伯特这个姓是他母亲的,他母亲是赫伯特家的大小姐,十六岁的时候与一名下等骑士两情相悦,但她的家人极力反对这门婚事,他母亲为了和心爱之人相守,抛弃了荣华富贵,连夜私奔逃出了拉比斯。”
“啊……很勇敢的小姐,她们的特点就是是金钱如粪土,我是个庸俗的人,肯定做不到这一点。”
老板的凝视着茶杯是袅袅升腾的白雾,目光陷入了悠远的深沉之中:“可惜小姐的爱人死了,据说在一场战役中,被人用一枪给捅破了脑袋,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可以想象,那个时候她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如果我在她身边一定会好好呵护她,即使让我去抢光明神的仓库。”
“小姐,即使是花花公子也不敢去抢光明神的仓库啊,不过话说回来,她是个有骨气的女人,直到她死去的前一刻也没有向娘家寻求任何帮助,骑士死后,她就来到了拉比斯一个偏远小镇,平日里在一个富商的家里当家庭教师,小镇上的的鞋匠看上了她,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每天摸了发油,擦干净靴子,手里举着一束玫瑰在她路过的地方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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