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瞧见被淋成落汤鸡的亚德里安时,咣当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亚德里安在门外苦苦哀求着:“塞尔斯,别这样,求求你让我的两个孩子进去吧,我在屋外待一整晚都可以。”
她又面无表情的打开门,瞅了瞅缩在他黑色斗篷下瑟瑟发抖的一男一女,男孩一脸倔强的望着她,死死咬着发白的嘴唇。女孩则颤颤巍巍的抓着父亲的袖子,眼圈红肿,毫不掩饰她脸上的诉求,渴望躲进温暖的房子里痛痛快快洗个澡,然后睡觉。
“进来吧。”她侧开身子,如是说道。
他半推半扶的把这两个孩子像赶羊群一样,把他们赶进了她的房子,自己则站在她的屋外,忍受着半夜冰冷的雨水,脸上浮现出无力的微笑。
“你也进来吧,若是我真让你睡外面,这两个崽子指不定半夜拿刀子要谋杀我。”
亚德里安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局促不安的笑道:“给你添麻烦了。”
两个孩子洗了个热水澡后,又吃了点面包,整个过程安静的不可思议,一点也不像同龄孩子们那样吵闹,塞尔斯把兄妹两个安置在小床上后,正准备吹灭蜡烛。
女孩突然从被子里探出头,奶声奶气的对她说道:“谢谢你,塞尔斯姑姑,你和我爸爸故事里的模样一样漂亮,晚安啦。”
塞尔斯一向喜欢听别人真诚的夸赞自己的美貌,尤其是纯洁单纯的孩子,至少在他们嘴里听见真话的概率比成年人高,她在女孩的额头上重重的吻了下,心情甚好的说道:“晚安,漂亮的小天使。”
男孩则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见她吹灭蜡烛走出去后,别扭的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亚德里安在书房坐立不安,手里捧着的热茶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能洒出来。
塞尔斯冷冷道:“怕什么,我不吃小孩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没有给你调皮捣乱吧?”
“没有啊,不过女孩比男孩懂事许多。”
“巴伦几乎令我操碎了心。”他苦涩的挤出一丝笑容,“他总是喜欢和我们唱反调,又喜欢在外面和别人打架,上次还跟我说,要去当个水手环游世界。”
“那个女孩叫什么呢?”
“阿妮塔,她出生之时苏珊娜给她取的名字,是对她的祝福,希望她成为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男孩则是被期许成为一个英勇的战士。”
“看来你还和苏珊娜有往来。”塞尔斯见怪不怪的笑着,“但你怎么会来北口海岸这,咱们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嘛。”
“我在附近的镇上做生意,倒卖二手书本这一行,一个富商说他那有本绝版的精灵诗集,正好巴伦闹着要坐船,我就干脆把这两个孩子一起带来了,路上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天又黑又冷,我迷失了去镇上的方向,就想来你这碰碰运气……”他还没有换下湿透了衣服,廉价的布料像块裹尸布一样死板的贴在他的身上,褪色的厉害,原本细腻的手掌此刻被生活磨的粗糙,关节处还长着几个大大的水泡。
亚德里安并不羞耻目前的生活状况,反而坦坦荡荡的与她目光相交,微微一笑:“你要是有什么想买的话,可以找我。”
“你一个子儿都别想从我这得到。”她别过脸去,不忍直视他落魄穷困的模样。
“我这价格很公道的。”
“我要睡觉了,这有个躺椅,你就睡在那。”她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把身上的羊绒毯子丢给他,“还剩些热水,你将就着擦擦身子吧。”
他叹了口气:“晚安,塞尔斯。”
塞尔斯沉默的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她扔给亚德里安两簇自己的头发:“给两个臭崽子的,既然苏珊娜希望阿妮塔成为漂亮的公主,巴伦成为英勇的战士,我身为妹妹,肯定要守护她的祝福。我在头发上注入了自己的神力,算是一个保护阵法,免得他们随随便便被野兽咬死了,这附近的狼群极多,全是乌洛安叼过来咬坏我的庄稼的,你可打不过那群狼。”
他低着头看着那两簇银发,银色的光华在他深沉的眼眸里闪耀:“谢谢你,塞尔斯。”
“我都是为了苏珊娜,跟你们没关系。”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龙族族长还在和你作对吗?”
“是啊,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好欺负呗,不过没关系,我今天就可以把他绑起来挂在我的神庙面前展示,再在他的脖子上挂个大牌子‘五个金币摸一次巨龙的屁股,十五个金币摸两次’,肯定能大赚一番。”
“他可能是爱上你了。”亚德里安温柔的看着这个偏爱独居的小妹,她从来不找男人过夜,也不屑拥有无数的情人,她把他们都当成吸血的毒虫,总认为他们是想骗光自己的金币。
她笑了出来:“那我一定会拔光爱神的头发。”
这是亚德里安成为凡人后唯一一次和她的谈话,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巴伦长大后曾又去了一次北口海岸,可是他再也找不到那栋秀气漂亮,长满爬山虎的小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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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从回忆里解脱出来的时候,瑟兰因歉意的告诉她,小恶魔出去觅食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爱吃我这里的食物,无论是刚宰杀的牛肉还是鸡肉,他连闻都不闻一下。”
“他只喜欢耗子和鱼,没有耗子就吃南瓜,你这里太高档啦,它过惯了简单的生活,还不习惯,不用操心,它年纪比你大,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跟它不一样,越是贵的食物,我越喜欢。”
“当然,塞尔斯,今晚会有你喜欢的黑椒小牛排。”
她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牢房,愕然发现这里的生活简直是在天堂上一样,房间宽敞华丽的堪比女王的闺房,各处都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她的手摩挲着精心雕琢的榆木床柱,宝石在上面闪烁,对面宽大的衣柜里塞满了无数的的绸缎,蕾丝还有毛皮斗篷。
她换上一件黑白相间的喇叭袖裙服,袖口点缀着精致的蕾丝,随后她穿过墙壁来到阿林斯的牢房。
塞尔斯幸灾乐祸的扬眉,与她的房间相比,这就是彻彻底底的牢房,阴暗潮湿,暗无天日,只有墙壁四周点着两盏雾蒙蒙的油灯。
阿林斯从水池里面浮上来,红色的湿发贴在他的脸上,精致深刻五官的闪动着盈盈的露珠,天鹅绒般优美的嗓音低声说道:“聊的可真够久啊,都说些什么呢?”
他游到水池边,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但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塞尔斯蹲下来,手指抬起他僵硬的下颚,狭促的轻笑出声:“我知道了一些事,直到现在都还在消化脑子里面的信息,你知道吗?伊莱亚是我的侄女,她是铸造之神的女儿,如果你真和她在一起了,你还得叫我一声姑姑,不过现在叫也不晚,只要你肯叫我姑姑,我全部都告诉你。”
他眼中的疑惑逐渐扩散,但神情严肃,稍稍带着一丝责难回望着她:“我很好奇,可这是不公平的交易。”
“巧了,我就喜欢不公平。”
塞尔斯猝不及防被他拖进了水池里,强健有力的鱼尾随即缠上她的大腿,像蟒蛇一样死死缠着自己的猎物,散发着荧光的鱼鳞隐隐浮动着侵略的气息,他把她压在池里的石壁上,似是诱惑的对她的唇吹了口气:“或许,我可以让这件事更不公平一点,我让你上我,你告诉我全部,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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