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碧君拧着眉,你是不是放弃得太轻易了?
梁芙仍是那副没有所谓的表情,我也不是非得跳舞啊对了,你猜我昨天收拾房间,发现什么?没给梁碧君猜的机会,她丢下勺子起身,往楼上去,我拿下来给你看。
前几天梁芙去过团里了。
那天是演出日,泰半演员都要侯在剧院,团里几乎没人。梁芙去的时候谁也没惊动,直奔练功房。路上被几个工作人员和面生的新演员撞见,他们好奇打量她,但无一人敢上前去打招呼。
熟练穿好足尖鞋,热身,压腿基本动作做下来都无碍。医生说她复建效果不错,建议看看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紧跟着加高难度,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整面墙镜中的自己,以右脚为支点,双手端起,扯动身体,旋转。
因前面一切顺利而生出的喜悦心情,一霎被脚踝传来的剧痛撕得粉碎。她摔坐在地板上,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难过,而是茫然,好像一只明明已经飞到半空的气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被拽了下来。
她不信,不服,抚着脚踝缓解,再试,再摔,再试,再摔
那天,她一直捱到剧院那边演出结束时才离开。人恍恍惚惚,上了出租车才发现自己把足尖鞋穿了出来。团里是有规定的,那鞋只能在练功房里穿。她把鞋脱下,两只叠放,发泄似的拿带子把它们捆得死紧。出租车经过雨后积水的浅坑,她扬手想把鞋扔出去,却又在最后一秒收回。她赤着脚下了车,从小区门口一路走回公寓,把那双鞋随手扔进了衣柜的最深处。
梁芙趴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单里,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把枕头下方的日记本捞出来。
日记本是硬壳,封面印刷幼稚图案的卡通图案,有些年代的东西了,翻开来纸张脆黄,很多字迹已经洇灭模糊,残留的是拿碳素钢笔写的那些。
梁芙蜷腿坐在沙发上,献宝似的指着那比小学生还要幼稚的字迹给梁碧君看,喏。
十岁的梁芙有宏愿,爱做梦,上课不听讲,从杂志里剪下漂亮贴画,一张是舞裙,一张是婚纱。她立志做世界上最好的舞者,和最幸福的新娘。
梁碧君眉头拧得更紧,梁芙
我准备跟傅聿城结婚了。
梁碧君是很少生气的,她年过不惑,明白生气除了把事情推向更难解决的糟糕境地,于事无补。她对婚姻和爱情已然没有执念,也不认为自己适合做母亲,但对梁芙她有超越姑侄情谊的宠爱。
梁碧君捺着火气,我认为你现在最好不要这么草率。
我跟傅聿城认识也快两年了,交往一年多,我不觉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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