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听到身旁响动,我从凝神打坐中睁开眼时,已是喧嚣沉寂,天色黑透。
满身酒气的苏莫尔捧着枯枝坐下,慢慢给篝火添柴,不无得色地对我说:“现在就是打雷都惊不醒他们。”
我闻言向那群悍匪的营地望去,确实只剩隐约的两叁人影还在晃动,想是被安排守夜的。
“再晚就冷了,你去梳洗,我给你望风。”
苏莫尔靠上湖边的大石,虽双颊通红,但眼神清亮,看来并非喝醉,仅是淫毒发作的轻微症状。
不好再拖,我拿起干净衣袍,绕到石后,褪去衣物,缓缓踏进水中。
“栖凤……”
不多时,背后传来一声苏莫尔的轻唤。
我顿住清洗长发的手,侧身回头,只见到地上被拉长的黑影,于是回道:“何事?”
“我想看你原本的脸。能否卸去易容?”他问着,地上的黑影随之晃动,像是在用树枝拨弄营火。
我转回去背对着大石,继续清洗身体,内心并不赞同,于是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现下洗去倒也无妨,只不过若明早启程匆忙的话未必来得及上妆。”
我本就是个十足女相,这易容妆束如若不画得细致万分,岂非谁都能看破我是女扮男装?这一番描描画画的下来,耗时颇久,何必自找麻烦?
苏莫尔轻哦一声,听不出情绪,又道:“别洗太久了,水冷,仔细受寒。”
我静置湖中,双峰隐入水下,手掌轻轻握住胸前墨玉,月辉倾洒,看着水面倒映出的清俊少年,暗暗思索:只过去了一年,这番潜入中原,风险不小,之后怕是再没机会露出真容,既然苏莫尔有此恳求,顺了他意也未尝不可,大不了今夜警醒些便是。
思罢,我从石上衣物中翻出瓷瓶,倒出油脂,洗去易容,又将换下的脏衣随意浣洗一番,便擦干身体,索性束胸也不裹了,仅披上干净白袍返回到火堆旁。
苏莫尔正低头在沙地上铺陈羊皮毯子,看到我趿着鞋的赤足,不由怔住,目光顺着光裸白皙的小腿一路扫到我脸上,表情惊讶呐然,直到喉结上下滚了滚,才喜道:“不是不便卸去易容么?”
他高兴得大手一伸,拉着我坐在毯子上,趁机又取出干布巾,擦拭我拢在身前的湿发。
“脸上涂抹那些,总归不好,时日久了易起红疹。想了想,现在洗去妆容让脸缓缓也好。况且等到了飞沙镇,再深入中原,需时刻谨慎,不能轻易暴露真容,怕也不敢随便卸掉伪装。”我盯着跳跃的火舌,找着各种借口轻轻回复他。
苏莫尔忽地停下手,我疑惑地刚想回头看他,随即他便双手捧过我的脸,迫我与其对视,收了喜色问道:“你到底从哪里逃出来的?仇家是谁,为何追杀你?”
我看着他沉肃的眼睛,错愕得不知该怎样作答。
追杀?似乎说是追捕更为恰当。
可我该当如何说呢?
告诉他亲生兄长要将我抓回素问宫么?
那之前的种种不堪又如何解释?
难道要编织更多的谎言去搪塞他的真情?
我又于心何忍!
我挡开他的手,揪过布巾沉默着绞干头发。静了片刻,苏莫尔猛地将我搂进怀里,鼻梁一不小心撞向他肩膀,疼痛还未漫开,便听得一道郑重的声音:“我武功没你强,也没有什么大本事。你这样厉害都要改装易容地躲藏,料想你那敌手定也是个了不得的硬茬。可即便如此,我苏莫尔就算拼尽一切也会护着你,哪怕只能护你一时,护你分毫,也在所不惜。”
他又抚了抚我的发顶,继续说道:“栖凤,我知道有些事你不能告诉我,但你只需记住,那些过往并不妨碍我相信你,也拦不住我爱你,仅仅这些就够了。”
心弦震动,眼中酸涩。
我无法想象苏莫尔说出这些话时是怎样一种心情。可叹我何德何能,又是何等造化才让我遇到这一腔真情。
无法给予他等同的回应让我羞愧难当,无所适从。
我推开他的胸膛,扭脸瓮声嗔他:“满身酒气,臭死了,快去洗澡!”说着,回身将包袱里取出的干净衣裤扔到他脸上,背对他压下眸中雾气。
苏莫尔捧着衣服,傻傻笑应:“我很快的!”说完便利落地蹦起,脱着衣服跳进水里。
我不再管他,呆坐片刻,沉淀了心绪后起身寻了几条干枝,刚撑起湿衣烘烤,苏莫尔就顶着滴水的脑袋回来了。他披了外袍,敞着精壮的胸膛,黑色薄裤松松垮垮的系在腰上,腿间支起的膨大勃起尤为突兀,实难忽视。
“快去擦干头发。”
见他如此,我不免羞赧,目光无处安放,是以将他按坐在羊皮毯上,顺手夺过他洗干净的衣服,晾在篝火旁。
苏莫尔像是有些等不及,“都见过多少次了?嗯?而且我也没露出来,怎还害羞?”说着,他拦腰一勾手,我重心不稳地一下子跌坐进他怀里,被他咬着耳朵又道:“莫不是怕你骂我,我就光着上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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