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教主,楚莫云人已清醒,并无大碍。目前正与待选的媵侍们一同关在天牢里。”空旷的大殿中,左护法依旧单膝跪地,恭敬的向上座的女子传达着信息。
媵侍?
女子微眯了双眸,波光流转间,似桃花般靡靡。片刻后,她起身:“随我去看看。”
“是。”左护法退居一旁,亦步亦趋地低头跟在她身后,不再言语。
魔教所处的地理位置绝妙,这处隐蔽的山谷位于群山之巅,却似又自成一片四季如春的天地。狭窄的入口是得天独厚的绝佳防御,易守难攻。加上魔教特有的幻阵以及迷香,外人只怕穷其一生也难以寻到分毫。
从主殿到天牢的距离不算短,但她并未使用轻功,只是静静地走着。阳光透澈,皆数落在她身侧,未施粉黛的脸颊映着一头散开的青丝,竟褪去了以往的明艳妖媚。
“中原可有传来什么消息?”女子安静的声音从左护法前方传来,不带丝毫波动。
“启禀教主,一切都如教主所料,林坤风把楚家灭门之事嫁祸到我魔教头上。中原一时人心惶惶,猜测我教即将重出江湖。”
闻言,她轻轻勾了勾唇:“不急,且由着他们去。”
再过几年待时机成熟,自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教主的意思是?”左护法小心翼翼地问道。
“左黎,近日可多派些教中弟子外出历练。如此大好时机,错过岂不白白可惜?”她没有回头,步伐依旧。微张的红唇间吐出一个个淡漠的字眼,带着杀伐的残酷。
“若此时派遣教中弟子,只怕伤亡人数会增长许多教主何不避避风头再?”左黎有些不忍,忍不住出声提示道。
面前的女子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他。这一刻,她仿佛不再是那个果决残忍的教主,而是与他地位同等的友人,轻声道:“我问你,你我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左黎愣住,一时间微怔的看向面前的女子。她此时柔和的样子,卸下了一身的重担与冷酷。仿若曾经两人都是教徒之时,一同谈笑着把酒言欢的时刻。
他张了张唇,明白了她的用意。良久,才轻叹道:“我知道了。”
她也不言语,只是微微的笑。
魔教不似其他正派名门,之所以称之为魔教,便是有着它的残忍毒辣。相比于对外之事,它更是对本派弟子近乎冷酷无情。
无时无刻的勾心斗角,数处暗无天日的试炼场地,难度巨大的外派任务,千夫所指的穷极追杀——能这里的活下去人皆是一路千辛万险披荆斩棘出一条生路。
当然,能活下来的人,自然有着超凡的武艺,跟中原门派的弟子早已不在一个层次。这也是为何魔教一直存留至今,无法清剿的原因。PO18んVǐ(18v)
魔教向来能者居上,每任教主皆以一身绝世武功称鼎其位。若是稍被比下去,要么主动禅位,可保留性命。要么生死比斗,胜者为王。
而司霜雪,凭着过人的武功天赋,一路九死一生,浴血奋战,终是亲手斩杀了曾经虐待过她的前任教主,问鼎魔教第一人。
左黎与傅清心,是她在教徒时期不可多得的朋友。在她成为教主后,分别被她任命为左右护法。
“我回去便发布命令…霜雪”左黎又补充了一句,“我想清心她,也是同意的。”
“阿黎,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在魔教活下去。”她知晓他已经明了,便不再多说,转身继续前行。
“那楚莫云呢?你为何会救他?”这一刻,没有了身份之间的隔阂,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本没有必要参与进来。”
“我只是”她微怔,眸子染上了片刻离迷,仿佛在回忆久远的事情。随即唇瓣微启,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开口道:“他,是魔教的一个契机。”
“走吧,左护法。”不再多做纠缠,她神色再次归于平淡。微风轻轻抚过她的长发,无声地再次拉开两人之前的距离。
他也不再多想,只是静静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低声应道:“是,教主。”
***
天牢因终年不见日光,极为阴暗潮湿。司霜雪靠近时,一股浓郁的霉败味顺着狱门的缝隙萦入鼻翼。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整个身子埋入阴影里,一步一步顺着台阶走下去。
随着她的步入,阳光罕见的照进昏暗的天牢里。司霜雪遣退了所有人,孤身一人缓缓走到关押着媵侍的那间最大的牢房。
说是牢房,其实更像是一间宽阔的屋子。没有任何刑具,空空荡荡,摆放着几张石桌和几条巨大的石凳。
“恭迎教主圣驾。”牢里的少年们齐齐弯腰向她示意。除了,一个依旧笔直站立的身影。
司霜雪也未在意,只是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并未言语,颔首让他们起身。
与此同时,她的到来也引起了牢房里少年们的惊讶与窃窃私语。
这里关押的少年,大多数是自愿成为她的媵侍。哪怕明知会以色侍人,他们仍然愿意为了因留在她身边而得到的魔教大部分权利与可以被她赐予教内顶级的武功手札而趋之若鹜。更何况,这一任的教主居然如此风华绝代,与她春风一度,更是令人向之往之。
这里没有中原武林正派里对道德条条框框的约束,有的,只有一次一次的厮杀与随心所欲而为之的通往顶尖的路。
她与她的媵侍之间,仿若一次长久的交易。
“楚莫云。”半晌,她才开口,语气笃定。随之而来的目光则是毫不掩饰地望向牢内一位少年的身上,妩媚凌人的桃花眼微眯,冷厉中透着一丝慵懒。
闻言,站在牢中众人里的一位戴着面具的少年,静静抬头看她。他只露了左脸,削薄微抿的唇透着微紫,俊逸的面容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清冷狭长的凤眸不再是一如既往的傲然清澈,而是带着晦暗的恨。如一潭幽幽黑墨,晕着化不开的深邃。
他站在那里,身上的伤口处裹着的白纱布隐隐渗出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
“你可愿跟随我?”她敛了笑,温和的声音回荡在天牢里。那张娇媚的脸蛋褪去玩味与漫不经心,隐隐暗含着几分不容忽视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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