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鸟兽最是肥美,鹧鸪油滋滋冒着肉香,纪初桃的确饿得不行,当即不再推辞,接过一只烤鸟嗅了嗅,小口抿了起来。
她虽然没说话,却只取了一只烤鸟,剩下的那只无论如何也不肯要,要留给祁炎吃。
小小的鹧鸪烤熟后还没巴掌大,而且没有盐和胡椒调味,纪初桃只吃了一口,眼圈儿便渐渐红了。
祁炎撕咬着剩下的那只鹧鸪,忽然听到少女低低的抽气声,瞥眼一看,纪初桃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一边流泪一边机械地咀嚼着烤肉。
见到纪初桃强忍的泪意,祁炎只觉心都要裂开。
他顾不得吃,有些措手不及,沉声安抚:“殿下不怕,臣在这。”
纪初桃摇了摇头。她不是在害怕。
“太、太难吃了……”纪初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
“…………”祁炎收回手,心虚地别开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肩头一沉,是纪初桃撑不住睡意,靠在他的肩头浅浅睡去。
她手里抓着吃了一大半的烤鹧鸪,眼角还残留着些许湿意。
祁炎保持着身形的平稳,擦干净指尖的油腻,用手背轻轻碰了碰纪初桃湿润的眼睫。
没有调味的肉有股难闻的腥味,祁炎向来对吃没有什么要求,行军最艰苦时为了续命,比这更难下咽的也曾吃过。但纪初桃不一样,她是山珍海味、锦绣堆里养出来的姑娘,头一遭吃这些,定是委屈坏了。
尽管如此,她也不曾有丝毫骄纵脾气,只是擦干因反胃而不自觉淌出的泪水,一小口一小口逼迫自己继续进食,不给祁炎添麻烦。
夜静且长。
祁炎眼眸晦暗,喉结几番滚动,终是微微侧首,用脸颊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头一回尝到了名为“心疼”的滋味。
天刚蒙蒙亮,纪初桃被祁炎唤醒了。
火堆已经灭了,只留下些许余烬。祁炎道:“殿下的扭伤不能再拖下去,趁着天亮,我们需从谷底出去。”
他的视线落在纪初桃红肿的足踝处,声音沉了些许:“臣背着殿下走。”
说罢,他撩袍单膝跪下,背对着纪初桃蹲下-身。
山林陡峭复杂,又刚下过雨,光是走出去都要去了半条命,遑论还要背着另一个人?
纪初桃有些担心祁炎的体力,毕竟他又是跳崖又是照顾自己的,已经很费神了。
想到此,她伸手摸了根树枝做拐杖,勉强撑着站起,装作轻松的样子呼了口气:“本宫能自己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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