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惊醒,一声长叹,颤抖地伸出右手,抚摸照片上男子的脸颊:“大吾。”
随后又是一声叹息。
大吾在十年前因病去世,得文被交到了他和小溪的孩子们的手上。大吾在世时,全球各大行业虽然被科技公司垄断,但在大吾的干预下,科技公司尚未将法律踩在脚下。在大吾离开后,小溪和孩子们无法像大吾那样维持世界的秩序,科技公司愈发膨胀。事到如今,“地区”这个概念已经不复存在了,因为地区已经沦为了科技公司的统治工具。即便小溪和兹伏奇家的孩子们再为人正派,也只能让得文加入这一体系,否则丰缘地区将被其余科技公司联合制裁,等待丰缘人民的将是更悲惨的命运。
于是小溪表面迎合科技公司联盟,在背地里组建起了反抗阵线。
她意识到时间不早了,收敛思绪,拢了拢披肩,顺着灯塔的旋转楼梯来到户外。她是位航海爱好者,隐居的这几个月,每当她的身体有所好转,便会扬帆出海。
跳跳在港口前等她,小溪顺着蜿蜒的小路朝海边走去。正值仲夏时节,天气闷热,海风仿佛凝结了,地平线上缀着三两朵乌云。她推断今夜将有暴风雨,届时将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正如80年前她和大吾相遇的那个夜晚。
她抑制住内心的悲伤与彷徨,踩着杂草丛生的小径,艰难地走下一个个坡道。从肺部和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小溪撑着岩壁喘气,像老旧的风箱。事到如今,也就是这些疼痛在提醒她活着的实事了。
我该怎么办?世界又该何去何从?
她茫然地抬起双眼,撑着岩壁缓慢下行。挣扎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无论怎么反抗,世界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她的结局也已经注定了。挣扎只是徒增绝望罢了。世界并不需要她,她所要做的便是在最后的时间里好好休息,平静地从这个世界谢幕。
耗费了半个小时,她终于来到港口,跳跳正在把船从船坞中拖出来。这是一艘白色的船,是二十年前大吾送她的生日礼物。
趁跳跳准备船帆的间隙,她从岩缝中摘下一朵野花,朝港口边的某块礁石走去。礁石前立了块方形石碑,小溪弯下腰,把花放在石碑前:
“下午好,巨金怪。今天和往常一样,我的身体暂且没有异状。”
石碑是一个月前立下的,但因为靠海的缘故,涨潮时下半部分会被海水淹没,石碑上长出了水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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