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大的差别是,若过继嗣子为储君,那么仁宗身后便是段皇后为太后,极有可能垂帘辅政。届时高太后便是太皇太后,或者便要颐养天年。
反过来若是平郡王或荣亲王继承大统,那太后的凤位全然不变,对朝政的影响就会直接得多。
这些念头在三月下四月初的时候,还只是在群臣的心中徘徊纠结,不敢出口。
但眼看到了四月下旬,仁宗的病况还是一天拖过一天,各地的请安折子不断送到京城,得到的却都是中书省蓝批,人心浮动越来越躁动。
提议给皇后过继嗣子的本章开始逐渐提出,而安国公则开始推拒平郡王出来接账军务实任。
到了这样的局面,莫说萧缙在朝政忙碌之间越发疲惫忧心,玲珑也一日比一日睡得更不安稳。
因为这情形实在是太像前世的广平十一年了。
不管朝廷上有多少人提议皇后过继,名义上都是说着仁宗仍旧年轻,龙体定能调养好,先过继一个嗣子培养。
可实际上就是仁宗体弱病重,一旦真的过继嗣子随后山陵动摇,那便是幼主登基。纵然有段皇后甚至高太后可以听政,到底还有盛年的平郡王、荣亲王等叔辈在。
主少国疑,此策不宜妄行。
那么很自然的,另一件群臣不敢明着提出,却在心中反复思量的,就是平郡王与荣亲王哪一位更适合拾级而上。论才干当然是荣亲王,但论长幼与外戚的支持,却是平郡王更强。
朝廷上没有明着争论,私底下站队却是难免的。尤其是五月端阳将近,只看各王府的走礼便能见到些端倪。
玲珑在元月里已经正式封了侧妃,虽然还是距离正妃再差一步,但随着裴姝的被出家,宗室公卿之家也终于确知,以前荣亲王身边那个贴心的书房女史,如今已经快要成为王府女主人。
从进了四月开始,玲珑就开始陆续收到各种各样的吃茶饮宴之类的帖子。
只不过若是真的按着那些下帖之人意图从龙的那些心思,莫说玲珑已经是侧妃,哪怕还是女史,也是一样会请的。
局势如此,玲珑当然是十二万分的谨慎,一步也不敢行差踏错。
她总是有些不安,心头的恐惧一日胜似一日,总觉得荣亲王府收到的礼物与帖子越多,仁宗与萧缙之间前世曾经有过的兄弟离心就越有机会重现。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蝼蚁尚且贪生,仁宗自己也会想要长命百岁,稳居帝位。
现在他丧子病重,萧缙却身强体健,手握重权,意气风发——这样的对比,除了真圣人之外,谁能心里真的全无芥蒂呢?
但玲珑却万万没料到,她担心之事成真的竟会这样快。
五月初四,就在端阳的前一日,仁宗的身体终于稍稍好了一些,虽然还没有重开朝会,但至少传了辅臣与中书省平章政事并萧缙到御书房议事,也勉强亲手行朱批,批复了一些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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